光剑与黑剑再次狠狠交击，爆散的能量将纯白的地面灼出焦痕。
符英借力后翻，落地时气息已见紊乱，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黏腻的不适感。胸腔里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烦躁和无力。
她尝试了所有已知的剑招。罗兰教导的、系统赋予的、生死搏杀中自行领悟的。
快剑如疾风骤雨，慢剑似凝滞山岳，虚实结合，奇正相生。她将节奏打乱，时而狂风暴雨般连续抢攻，时而如毒蛇潜伏，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无用。
那阴影仿佛是她最完美的镜像，甚至可以说是她剑术的“未来视”。
她的剑刚起，对方的剑已等在必经之路；她变招的意图还在脑中流转，阴影的黑剑已指向她力量转换的节点。每一次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戏剧，结局早已注定——她无法突破，哪怕一丝一毫。
又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格挡，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手臂酸麻。
符英咬牙后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她猛地向后跃开，左手迅速探向身后，解下了那面一直背负的十字圣盾【拂晓】。
温润厚重的触感传来，盾心那旭日之心宝石流淌着稳定的微光。
她将【拂晓】横在身前，光剑斜指后方，摆出了标准的剑盾防御反击姿态。
但就在【拂晓】出现的瞬间，对面的阴影，那纯粹的黑色人形，其左臂部位的黑影一阵蠕动、拉伸、塑形——一面与【拂晓】外形一模一样，只是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影之盾，赫然出现在它的手中。
阴影也摆出了与她分毫不差的剑盾姿态。
符英瞳孔一缩，心头涌上一股荒谬绝伦的寒意。
什么鬼？？连【拂晓】都能复制？？
她不死心，尝试将一丝圣光注入【拂晓】。盾牌泛起温和的光晕。而对面的暗影之盾，表面也同步流转起幽暗的波纹，散发出与之抗衡的沉寂气息。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死死盯着那面黑盾，半晌，猛地长呼一口气，带着一股憋屈的怒气，将【拂晓】重新背回身后。
看到她收回盾牌，那阴影似乎……顿了顿，然后，它那持盾的左臂黑影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融回身体，恢复了单手持剑的姿态。
它甚至还极其人性化地、微微耸了耸那没有具体形状的。
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符英的心底。
哈哈哈！
囚笼外，那些模糊的观众身影爆发出更强烈的无声哄笑，各种夸张的、催促失败的手势层出不穷，享受着这面盾牌插曲带来的。
闭嘴！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幻影NPC！
符英在内心咆哮，烦躁感如同野草般疯长。大脑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混乱不堪。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打？没有血条，招式复制，装备复制，就连神器都能复制？
属于周信诚的游戏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寻找界面和提示。
快慢刀、弹反通通无用，处决技找不到硬直！
各种游戏经验在此刻仿佛成了笑话。
阴影再次动了，它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开始绕着符英缓慢踱步，黑剑随意地拖在地上，划出淡淡的痕迹，那姿态，像极了某些动作游戏里BOSS在玩家陷入困境时展示的悠闲和蔑视。
难道要脱光装备用拳头捶？
思路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散。
或者需要特定属性攻击？打元素反应？火？冰？雷？
现在哪里去找那些元素啊！
卡BUG？卡地形？可这里连个墙角都没有！
冷静……周信诚，冷静！想想看，还有什么游戏里的镜像BOSS是怎么打的？
即使游戏中的镜像BOSS能完美复制玩家的技能、数据、装备，可毕竟只是一串代码，是程序。
可眼前的这家伙，智能也与我无异。
数据……复制……完美模仿……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阴影停下了踱步，再次举起了黑剑。那纯粹的黑色，在这片纯白中显得格外刺眼，令人心烦意乱。
黑不拉几的！看着就烦！
一个最简单的观察突兀地跳了出来。
烦躁的情绪让这个观察变得格外鲜明。
我好歹还会流汗，还会喘气，还会觉得疼，会烦躁。
可这家伙，看不出情绪、看不出疲倦。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柄由圣光构成、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闪耀的光剑。再看看对方那柄死寂的、仿佛连目光都能吸进去的黑剑。
我是光……它是影……
就像硬币的两面，镜子的内外。盾牌可以被复制形态，但本质呢？
它复制了我的一切……动作、能量、甚至盾牌的外形……但它复制不了……它自身的‘存在形式’！
它是‘影’，生来就是为了映衬‘光’，模仿‘光’！但它的本质，就是‘暗’！
力量完全复制？
不！圣光是我的力量，而它使用的，是模仿圣光形态的‘暗影’！只是在这片空无之地，表现得像是同一种东西！
它无法成为真正的‘光’！就像我无法变成它那样的纯粹之‘暗’！
这就是唯一的、最根本的、无法被复制的区别！
对了！
一道灵光，如同划破混沌的闪电，骤然劈开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混乱和迷雾！
光与影，明与暗！
这不再是招式的比拼，不再是属性的对抗，而是存在本质的碰撞！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因为疲惫和困惑而显得有些涣散的金色瞳孔，瞬间聚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直刺那团仍在散发着无声嘲讽的黑暗阴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起一个混合了明悟与决绝的弧度。
她找到了！那面完美镜子上，唯一的一道，无法被复制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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