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只是……只是料想不到那狡诈的魔物欺诈了我们仁慈的王!才使得力量失控,沦落至此!千错万错,都是魔物的错才对!你现在却想处死一个一心为民、甘愿自我牺牲的王吗?”
这番话与他内心对费勒斯复杂的态度截然相反,说得他脸颊都有些发烫。
品·克海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义正词严地怒斥道:“荒谬!我们圣辉王国,乃万辉之首,人族脊梁!哪怕战败,哪怕战死,也得站着死!保持着荣耀与尊严死去!怎么能与肮脏的魔族勾结?更别说借用那污秽的力量!这本身就是对王国、对先祖、对所有牺牲将士的最大背叛和亵渎!”
他猛地转向台下,声音更加高亢,充满了煽动性:“大家说是不是?!我们宁愿光荣地战死,也不要靠着魔族施舍的、沾满同胞鲜血的力量苟活!”
“是!!”
“宁愿战死!”
“绝不勾结魔族!”
台下的民众情绪再次被点燃,呼声震天。品成功地利用了民众对魔族的憎恨和对王国昔日荣耀的怀念,将伊莎贝拉的辩解彻底压制。
伊莎贝拉被这汹涌的民意和品犀利的反驳噎住了,他本身就觉得费勒斯罪该万死,刚才那番话纯粹是为了任务硬着头皮说的,此刻在品占据道德高地的猛烈攻击下,更是节节败退,冷汗开始浸湿他的后背。
伊莎贝拉忽然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如同舞台剧演员般的姿态,用抑扬顿挫、充满戏剧张力的腔调,伸手指向跪着的费勒斯,用着符英为他准备好的台词,悲声呼号:
“啊!我伟大而又可怜的国王啊!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些被蒙蔽了双眼的臣民吧!你有必要……有必要为了他们,做到如此程度吗?承受如此多的非议与苦难吗?”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品·克海尔和台下的民众都愣住了。品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一时没搞懂伊莎贝拉这是在唱哪一出,他谨慎地没有接话,等待着下文。
伊莎贝拉自己也愣住了。他喊完这句之后,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提示或者奇迹发生。台上出现了短暂的、尴尬的寂静。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即将被打破的瞬间——
“咻——嘭!”
一套沉重、破损、沾满暗红色污迹的铠甲,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处刑台的中央,发出了沉闷的巨响,激起点点尘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伊莎贝拉先是一怔,随即福至心灵,立刻继续用那夸张的戏剧腔,指着那套铠甲,郑重其事、声情并茂地喊道:
“啊!看呐!这就是证据!我们的王,他早已知道自己的错误!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良心的煎熬!他每天都自愿穿戴着这样的铠甲——这内里布满尖刺、时刻折磨着他肉体的刑具!来赎罪!!”
他快步上前,看似激动地一把掰下铠甲胸前的一块护甲,将其内侧展示给台下的民众。
只见那内侧,果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尖刺,上面还凝固着深褐色的、显然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看啊!这些足以贯穿身体的尖刺!这些凝固的、来自王上自身的血液!”
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次有几分是真的,“他已经体会到了正常人十辈子、一百辈子都体会不到的痛苦!他甚至……甚至已经在无尽的悔恨中死亡了无数次!只为赎清他无意中犯下的罪孽!”
这触目惊心的证据,加上伊莎贝拉极具感染力的(表演),让台下的一部分民众动摇了。
一些人想起了魔化时期,在哥布林状态下目睹或听闻过的,费勒斯那循环往复的残酷处刑场面。窃窃私语声响起,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些同情和不确定的声音。
“没错!他确实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之痛!”
品·克海尔反应极快,立刻抓住了话柄,声音比刚才更加激昂,甚至带着一丝愤怒,“但他为什么如此?那都是因为他犯下了常人不能犯下的、滔天的罪恶!是他咎由自取!是自我惩罚就能抵消的吗?”
他踏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开始出现分歧的民众:“你们问问自己!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无论是曾经被魔化失去理智的,还是侥幸躲藏在基地里苟延残喘的,哪一个没有忍受过煎熬?哪一个没有承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有多少人为了他这愚蠢的决定而丧生?有多少家庭因为他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民众们被他这番话再次引导,回想起自身的苦难,刚刚升起的一丝同情迅速被更强烈的悲愤取代。议论声变得嘈杂,许多人再次将仇恨的目光投向费勒斯。
品趁热打铁,将矛头直指伊莎贝拉,语气咄咄逼人:“龙德施泰特!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悲情戏码!别忘了,你的家族,曾经显赫的龙德施泰特,如今还有几人存活?我们克海尔家族,同样深受其害,如今也仅存我一人!他的罪孽,唯有死亡才能偿还!不!即使他死一次,十次,一百次!也不足以消弭他带来的万分之一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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