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的晨光透过透气窗,斜斜落在医疗舱的透明罩上,将林墨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趴在床边,手肘撑着金属台面,头歪在臂弯里,睡得很沉,眼底的红血丝在光下格外明显——显然是守了整整一夜,连战术服都没换,上面还沾着旧厂的烟尘。
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意识像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首先感觉到的是额头的微凉,似乎还残留着昨晚擦汗的纱布触感;然后是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带着点疲惫的轻浅,是她熟悉的、林墨的气息。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落在趴在床边的身影上——他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平时总是紧绷的肩线,此刻因为放松而显得柔和。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刚好惊醒了林墨。
林墨猛地抬起头,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懵,直到看清莲睁着的眼睛,才瞬间清醒,声音带着沙哑的惊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核心还疼吗?”他伸手就想摸她的核心位置,动作快得没经过思考,又在半空顿住,怕碰疼她。
莲的耳尖突然泛起淡红,下意识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故意放得冷淡:“谁让你守这么久的?我又不是不会醒。”话虽这么说,她却没错过林墨眼底的红血丝,也没忽略他手边空了的两瓶修复液——那是给她准备的,却被他守着,一瓶没动。
“你弟弟昨天来好几次了,”林墨没拆穿她的别扭,收回手,拿起旁边温着的营养剂,“他把‘姐姐加油’的纸条贴在你床头了,说等你醒了,要第一个跟你说他学会修机械兔了。”他指了指医疗舱内壁,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还贴在上面,蜡笔画的小人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可爱。
莲的目光落在纸条上,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却很快又绷住,故意挑刺:“他那点技术,修个兔子都能把零件装反,有什么好说的。”话里带着嫌弃,眼神却软了下来——她昏迷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
林墨笑了笑,没跟她争,只是把营养剂倒进特制的喂食器,递到她嘴边:“先喝点这个,小雪说你刚醒,核心需要补充能量。”他的动作很轻,怕弄疼她腹部的伤口,“医生检查过了,伤口恢复得比预期好,核心也有了微弱的波动,再过两天,应该就能正常活动了。”
莲没再拒绝,张嘴喝下营养剂,微凉的液体滑进喉咙,带着点淡淡的浆果味——是她喜欢的口味,不知道林墨是怎么记住的。她偷偷用余光瞥他,看到他正盯着医疗终端的数据流,眉头微蹙,似乎在担心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发暖,却还是嘴硬:“别总盯着我,你也该去休息了,黑眼圈重得像被机甲揍了。”
“没事,我等你喝完再去。”林墨抬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看到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多逗了一句,“还是说,你怕我走了,没人给你读你弟弟的纸条?”
“谁怕了!”莲立刻反驳,却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林墨瞬间紧张起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也严肃了:“别动那么快,伤口还没长好。”他的掌心带着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过来,让莲的身体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医疗舱里安静下来,只有终端的数据流在轻轻跳动。莲看着林墨认真的侧脸,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昨天……谢了。”声音很轻,像怕被他听到,又像怕自己反悔。
林墨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笑意:“谢我什么?谢我守着你,还是谢我没让你弟弟的纸条掉下来?”
莲的脸更红了,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他,却在心里悄悄补充:谢你没丢下我,谢你把我的家人安全带回来,谢你守着我醒过来。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却希望他能懂——就像他总能懂她嘴硬背后的柔软,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边。
林墨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和泛红的耳尖,没再逗她,只是轻轻把纸条又往她眼前挪了挪,声音放得很柔:“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他起身离开时,没看到莲悄悄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的笑。晨光落在医疗舱上,映着纸条上的“姐姐加油”,也映着两人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与在意——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临时基地里,却有着比胜利更珍贵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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