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易的视线落在那黑白兽人的头顶。
黑色短绒兽耳，耳廓圆润饱满，边缘覆着柔软的绒毛，没有一丝缺口。
象沙见於易没对其他人多问，反而将目光定在九方身上。
他立刻会意，快步走到正蹲着整理花草根部的九方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先别整理你的花花草草了，过来跟於易认识一下。”
九方化成人形转过身。
他白皮黑眸，眼尾略微下垂，不笑时也透着几分无辜，唇是自然的浅粉色，抿着时线条圆润。
长了张很容易引得别人好感的长相。
象沙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提点。
“你刚来兽城不久，应该没见过於易，他是圣雌的兽夫。
你们这段时间寻来的花草，是他为圣雌安排下去的。”
在场的雄性兽人都能看出象沙是在给九方搭线。
对兽人来说，高阶雄性的价值更多的体现在狩猎与御敌上。
若是能和於易这样的高阶兽人交好，日后组队深入密林狩猎，既能减少风险，还能分到更多猎物。
兽夫们因雌性的关系组成了固定狩猎队，偶尔会邀请可靠的兽人加入。
像於易他们的狩猎队是兽城雄性最想搭上的一辆快车。
象沙对九方极好。
九方每次送来的花草，都是最鲜活的。
他并非木系兽人，却会特意连着泥土将花草整株拔起，用浸过水的兽皮小心翼翼裹住根部，一路护着送来。
做事这般认真，年纪轻还资质好，长相又透着老实气，象沙很愿意帮他一把。
九方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於易面前。
他道：“我们见过，在南域的盐市，圣雌与我交易了一辆木船。”
那艘木船被他小心得挂在墙上。
九方身形高大，视线与於易齐平。
於易：“对，之前见过。”
他明明长着高大的个子，却透着股温顺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干净的黑眸，没有丝毫算计，与兽世常见的强悍兽人截然不同。
於易金眸微眯，他想到了九方在擂台上的出色的战斗技巧，心中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於易问：“你的耳朵上有缺口吗？”
若是千遇白在这儿，绝不会单刀直入得问这个话。
於易不习惯七拐八拐的说话方式。
九方抬手摸自己的右耳。
“有。”
他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耳朵上的缺口很小，兽形状态下，有绒毛掩饰，看不真切。
化作人形后，他将有小缺口的右耳藏在发间。
於易叫他上前，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得到想要答案，他便不准备在空翠山多待。
“九方，你和我一起下山。”
他没多余解释，这让九方内心百转千回，让象沙喜笑颜开，让剩余雄性羡慕不已。
外城。
边遥在他自己的小院里清理猎物，用石刀划开猎物颈部，正准备扒皮，院门被敲响。
他鼻子微动，是熟悉的气味。
放下石刀打开门，於易那张桀骜锐利的面容出现。
边遥：“你这是？”
於易：“你要弟弟不？”
边遥迟疑道：“我应该是要的。”
“给你带来了。”
於易右手往后一拽，一个被石藤紧紧捆住的身影摔倒在地。
石藤禁锢住九方的双手和脚踝，他的手臂都固定在身侧，动弹不得。
九方低着头，墨色短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他每一次试图挣脱的动作，都让石藤勒得更紧，手臂僵硬地贴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用看脸，也能从这紧绷的姿态里，感受到他不平稳、抗拒的心绪。
於易拍了拍掌心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递一件普通物件。
“诺，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看向边遥，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
“人找到了，你之前和圣雌约定的交易，正式结束。”
说完，他也不管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转身便朝着内城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缠在九方身上的石藤化作细碎的灰尘，下落到地上。
失去束缚的九方没有立刻起身，他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指尖深深抠进泥土里。
墨色的头发挡着他的侧脸，脖颈处紧绷的线条，透着难以言说的压抑。
边遥站在原地，他之前设想过无数次找到幼弟后的场景。
他可能会拿问出那些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话：“你还记得阿母阿父的面容吗，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可此刻，那些话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九方，看着对方撑在地上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无措。
“我那时不是想扔下你......”
......
白芷盘腿坐在铺着软垫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装满冰镇瓜果的果盘。
她拿起一颗莓果放进嘴里，冰凉的甜意驱散了午后的燥热。
“所以你的意思是，九方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边遥那时候是故意抛弃他的？”
白芷咽下嘴里的莓果，讶异得看向坐在对面的於易。
她之前只知道边遥在找幼弟，却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误会。
於易正低头给窝在白芷身边的祝余整理胸前的口水巾。
他抬眼点头：“对，我带他去找边遥的路上，他情绪很激动，还试图逃跑，我没办法，只能用石藤把他绑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人，能完成与边遥的交易，用强硬手段绑他过去，没理会他的情绪。”
在於易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
“於易，我发现你的运气真的很好，随便一找就找到了正主。”
科莱特悠哉悠哉地走过来，身上带着外面的热气。
他趴在白芷脚边的地毯上，将毛绒绒的爪子搭在她的脚面上。
“别闹，热死了。”
白芷笑着抽出自己的脚，顺势将腿搭在猞猁的背上。
“不过他说的对，你这次确实运气好，之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你一下子就找到了。”
於易嘴角翘起，心情很好。
白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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