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城墙下,流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空洞的眼神里闪烁着绝望的疯狂,就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将河间府团团围住,几乎看不到半点空地。
“不能再往前了。”陆白榆的声音清冷且笃定。
她扶着板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墙和流民,
“流民围城,守军闭门,不见驱赶,反见戒备。此地怕是大凶之兆!”
“我与四弟妹所见略同。”板车上,顾长庚的眼神沉静如水,
“流民围而不散,守军闭门不战,亦不试图安抚......这个赵秉义,只怕所图非小。”
陶闯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西沉的落日,忧心忡忡。
“若今晚不能入城,咱们便只能露宿城郊。咱们目标如此大,妥妥的活靶子一个。今夜,只怕难熬!”
“先退后二里地吧。”陆白榆道,
“如今咱们就是流民眼中的大肥羊,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会被洗劫一空。”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曹洪。
听到难民围城,曹洪原本是有些高兴的。
有难民就意味着城内粮价暴涨,粮价暴涨就意味着他能发一笔横财。
此刻听他们如此一说,他顿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四夫人说的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确实不该以身涉险。”
其余人知道陆白榆所言非虚。
可这一路他们全靠烧鸡、烤全羊、甘冽清甜的水和干净床铺吊着一口气,如今过城门口而不入,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不甘心。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萧景泽,
“王爷,这河间府守将赵秉义不是你的麾下吗?不知王爷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让他给咱们开个后门,悄悄放咱们入城啊?”
萧景泽目光沉沉地眺望着远处的城池,唇角微抿。
河间府守将赵秉义确实是他的人不假,可河间府知府李明府却是太后的爪牙。
当初父皇之所以派赵秉义镇守河间府,就是为了钳制李明府。
所以河间府对他来说,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之地。
“河间府有四座城门。王贵,你带几个机灵的好手去查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四座城门周围都围满了流民?”
萧景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崔静舒怀中小脸通红,呼吸急促的世子萧恒,又看了一眼满脸红肿,早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陆锦鸾,皱眉道,
“顺带再看看城头守军调度可有异常?这几日城中可有非比寻常的信使或队伍出门?”
“是,王爷。”王贵带着人领命而去。
陆白榆抬手招来忠伯,对他耳语了几句。
忠伯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尘土,跟流民没什么两样的装扮,飞快奔向最近的那处城门。
一炷香后,忠伯率先折了回来。
“禀告四夫人,城外并无官府的施粥棚。老奴寻流民打听过了,他们来河间府已有三日。这三日,除了最初那日有城中富户出来施过粥,后面无论官府还是富户皆不见踪影。”
陆白榆顾长庚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这么多流民围在这里,官府连做样子的粥都不舍一口,大伯不觉得太反常了吗?”
“确实反常。朝堂历来就有规定,遇灾荒必须施粥,为的便是防止灾民饿久了会出现暴乱。”
顾长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板车,沉吟道,“他们这么做,分明是不怕流民暴乱,亦或者......有人想浑水摸鱼,盼着流民乱起来!”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瞬间警铃大作。
张景明:“四夫人敏锐。不施粥,便是河间府最大的破绽!”
“施粥是知府的事,我记得河间府知府是李明府李大人。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事后朝堂追责吗?”
太学生李观澜沉声道,“再者,即便李明府失职,河间府也还有守将在,他难道也坐视不管吗?”
此话一出,别人倒也罢了。
张景明、顾长庚、萧景泽和承恩侯赵柏恩等几个朝中老油条的目光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国公王淞,
“这个么,就要问问国公爷了。”
“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王淞撇开视线,颇有些外强中干地说道,
“我又不是李明府,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太后娘娘如今还被软禁深宫,她既失了势,李明府自然不会再她的号令。我警告你们啊,你们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和太后身上扣。”
陆白榆原先就怀疑太后拿自家兄长这颗棋子作筏子,让世家站队于她。
此刻听闻安国公尚不知晓太后已被放出来的事,便知自己的猜测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城内发生了兵变,李明府缴了赵秉义的兵权,所以赵将军才没有任何动静的?”人群中,有人幽幽冒了一句。
此言一出,众人都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向他。
“文官缴了武将兵权,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自古文人最奸诈!论玩心眼子,谁又是那帮文官的对手?”
话音未落,二十一道想要杀人的视线已经齐刷刷瞪向了他。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萧景泽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刹那间变了数变。
又一刻钟,王贵等人也疾步返回。
“殿下,四座城门全有流民滞留,其中东城门流民最多,西城门流民最少。城头守军数量远超常规,弩箭皆已上弦。”
“此外,属下等跟流民打听过了。这几日城内日日都有小队骑兵出城,说是巡逻,但皆是轻骑兵装扮。”
萧景泽的眼神瞬间沉得吓人。
“河间府有异,咱们只怕不能轻举妄动了!曹洪,你先带人退后二里地,做好今夜宿在城外的打算。”
犹豫片刻,他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私印递给了王贵,“你身手最好,想办法混进城。能寻到赵秉义本人最好,不能,也要打探出城内的近况。”
王贵再次领命而去。
曹洪:“走,寻个地方扎营去。”
流放队伍大约走了一刻钟,才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小土坡。
“就这里吧。”陶闯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道,“这里地势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容易察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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