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泽的视线一直落在陆白榆身上。
见她看都没看那峡谷一眼,像是铁了心要往死路上走一般,他的眉心顿时皱成了一团。
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却被陆锦鸾拦住了去路。
“殿下,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她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闪烁的目光却不断看向峡谷的方向。
萧景泽心中一动,转身便往马车走,“你不是说峡谷最安全吗?那咱们便走峡谷。”
“殿下,你乃真龙之子,天命所归不假。”陆锦鸾瞬间慌了神色,挡在他前方压低声音道,
“可神女曾言,坦途虽易,却会折损你的真龙气运;崎岖险阻方是淬炼真金,凝聚天道眷顾之路。所以今日这悬崖山道便是殿下的试炼场。为了日后的宏图大业,今日殿下只怕还要辛苦这一遭了。”
萧景泽心中的疑窦瞬间升至顶点。
太反常了!
今日这两个女人的行为都反常到了极致。
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飞速扫过周遭一切异象——
惊飞的鸟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压抑,连风都好似停了下来。
不对,这绝不是寻常的山野险情!
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灵光,眼看着就要将那些断断续续的点串联成一条线。
“殿下,你信我一次。”见他面色刹那间变了数变,陆锦鸾心中越发不安,
“那峡谷生路是给那些凡夫俗子们准备的,他们......他们若能顺利脱险,于你而言也是功德一件。他们的气运合该为你铺就通天阶梯!”
“闭嘴!”思路被打断,萧景泽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
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眼底是冰冷而危险的寒意,“陆氏,你是不是隐瞒了本王什么?”
陆锦鸾嘴唇翕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景泽的面色就猛然一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脚下的地面似乎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沉闷轰鸣,仿佛地底深处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苏醒。
可等他抬眸四顾时,又发现其他人神色如常,还在为走哪里而争吵不休,似乎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难道是他疑心生暗鬼,出现幻觉了?
萧景泽猛地抬头,看向那条万蛇奔逃的“蛇道”,又看了看已经在荆棘遍布的羊肠小道上清出一条生路的陆白榆。
不,不是他的错觉。
他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陆白榆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阿榆为何执意要选这条险路,总要有个理由吧?”
陆白榆甩开他的手,回头看他时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没有马车,体力有限。不抄近路,难道真的要在这险象丛生的蛇盘山过夜吗?”
“你骗我!你这么着急抄近路去伏虎坡,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节省体力。”
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无端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阿榆好狠的心肠!明知地龙即将翻身,那峡谷是十死无生的绝地,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一个字也不提醒!”
陆白榆砍藤蔓的动作一顿。
她缓缓直起身,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穿的惊慌,反而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嘲讽。
“王爷既然也猜到了,那为何你也不开口提醒他们呢?”
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那些还在犹豫彷徨和等待的人群,
“你看,他们还在等着你的号令呢......王爷,他们可都是你的人呢!”
萧景泽仿佛被人撕下了面具,脸上火辣辣的,瞬间哑口无言。
但巨大的难堪后,他已经快速冷静了下来。
他抬眸扫了一眼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又迅速看了看向山坡下的众人。
一百多号人脸上皆带着惊惶不安的神色。
大部分女眷还在哭哭啼啼,深信陆锦鸾的蛊惑,眷恋着峡谷的平坦和马车的舒适。
“阿榆,你坦白告诉我,从地动前兆到地龙翻身通常会有多少时间?”
“王爷还真当我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了不成?我若知道,又何必冒这个险?”
一条乌梢蛇从荆棘丛中钻了出来,陆白榆手起刀落砍掉蛇头,眼也不眨地将尸体踢下山崖,
“地动随时都可能发生。短则一刻钟,慢则几个时辰,什么时候爆发全看天意。还有便是......咱们的命够不够硬?!”
来不及了!
说服所有人的时间,足够一次山崩地裂。
一旦“地龙翻身”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引发的将是无法控制的恐慌和混乱。
一百多号人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瞬间堵塞这条狭窄的生存通道。
一旦发生拥挤踩踏,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萧景泽脸上所有的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下极致的冷静与决绝。
“情况危急,蛇患与异象皆预示大凶之兆,此地不可久留!为保万全,我等必须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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