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脸上的淡漠瞬间冰裂,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那名千户,“你说什么?”
千户咬牙说道:“卑职疑心,五皇子并未死在这场战役里。”
三皇子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沉吟片刻才道:“前方五里便是断龙渊,那是去岭南的必经之路。走,看看去。”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直扑断龙渊。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断龙渊上空荡荡的悬崖,以及对面山崖上几道模糊远去的车辙印记。
那座横跨深涧的古老索桥,已被人从对面齐根砍断,仅剩的几条断链无力地垂落在云雾缭绕的深渊之中。
此地曾经发生过什么,再蠢的人也能想得出来了。
三皇子死死盯着对岸,胸口剧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苦心布局,就是想将老五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埋葬在此,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咱们老五,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他一心想将四夫人收为己用,关键时刻竟也说舍就舍。真是......”
他用力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真是便宜他了!”
见状,旁边一名心腹低声说道:“殿下,断龙渊的桥虽然断了,但咱们还可绕道追击。只要能在五皇子赶到岭南前将他......”
“蠢货!”三皇子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他若是本王想杀就能杀的,本王又何须大费周章,假借西戎人之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目光重新投向断龙渊,
“也罢,就算他逃到岭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待本王就藩之后,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玩。”
暮色泼墨,他猛地勒转马首,玄色披风在残霞中随风摇摆。
“传本王军令,星夜开拔,绕行岭南。”马蹄声踏碎暮色,三皇子高亢的嗓音碾过旷野,
“这万里江山,迟早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如今本王先去南疆圈一方山河,静待天时便是。”
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断龙渊,那几根断裂的铁链仍在摇晃,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未竟的博弈。
。
车队离开歧阳镇三日后,行至一片开阔的原野。
午后的秋阳褪去了夏日的毒辣,只余和煦暖意漫洒天地,就连风里也裹着北地特有的干爽气息。
官道两侧,白杨树已半染金黄,疏朗的枝桠映衬着湛蓝高远的天空,透出北地深秋特有的清旷。
周凛勒住马缰,那匹神骏的黑马喷着响鼻,稳稳停在了宋月芹的马车旁。
他翻身下马,深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身形。
行至车窗边,他放缓了嗓音,语气是旁人难得一见的温和,
“云州在车里拘了好几日,外面秋光正好。我带他骑会儿马,活动一下筋骨,可好?”
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开,露出宋月芹清浅的眉眼。
她的目光先落在周凛身上,随后又转向身旁的顾云州。
九岁的顾云州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小大人的沉静模样,可那双酷似其父的明亮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着对纵马驰骋的渴望。
只是被他用力藏在沉静的表情下,连嘴角都抿成了克制的直线。
宋月芹心头微涩,沉默一瞬,终是柔声开口,“去吧。仔细听你周叔的话,莫要顽皮。”
“是,母亲。”顾云州应声,声音清脆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拘谨。
他小心地挪下马车,站定后,对着周凛规规矩矩地长揖一礼,“有劳周叔。”
周凛看着孩子这副过分懂事的样子,心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划过,泛起细密而复杂的酸胀。
他没有立刻抱他上马,而是单膝蹲下,让自己与孩子的视线齐平。
常年握刀的指节带着薄茧,动作却放得极轻,先抚平了顾云州衣领上一道不易察觉的褶皱,又解开他松脱的束发布带,重新系了个利落的结。
“云州以前骑过马吗?”他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顾云州点点头,声调低了几分,“会的,只是不算精通。”
他顿了顿,长睫微微垂下,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往昔父亲在家时,曾教过孩儿基本的骑坐之姿。”
“父亲”二字刚出口,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那未竟的话语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物是人非的怅惘。
周凛的心跟着沉了沉。
他没说“别难过”这类苍白的安慰,只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顾云州的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了过去。
“无妨,今日周叔陪你温故知新。”他看着孩子的眼睛,指着锃亮的马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上马时,脚心要踏稳这里,力道均匀,别慌;手则要抓牢前鞍桥。莫怕,有周叔在下面护着你,定不会让你摔着。”
顾云州抬眸,对上那双沉稳可靠的眼睛,眼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他依言将脚踏入马镫,小小的身体因用力而绷紧,努力做出标准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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