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曜眼里瞬间闪过狂喜,一把夺过金簪银镯,攥得紧紧的,嘴上却信誓旦旦地说道,
“放心,等我好消息。日后定让你和孩子过好日子!”
他脚步透着急切,转身时,脸上的深情早已没了踪影。
进了赌坊,顾长曜哪里还守得住“只看不下场”的规矩?
满场的吆喝声和骰子落碗的脆响,一下勾住了他的魂。
他摸出金簪银镯换了银子,起初还赢了两把, 听着钱币入囊的叮当声,他心头一阵狂跳,仿佛看见了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招手。
可没过多久手气便急转直下。
他越赌越急,额角冒汗,没一会儿就输了个精光。
看着空荡荡的钱袋,他眼前发黑,在庄家和周围人的怂恿下,又借了印子钱,最后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立刻捏着拳头围了上来。
赌坊管事捏着借据,冷笑一声,“欠了钱就想走?没钱就拿你最值钱的东西来抵。不然,老子卸了你的胳膊抵债!”
顾长曜吓得腿都软了,脑子里只剩“保命”二字。
他慌乱地东张西望,却发现跟他来的锦衣卫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寒光凛冽的刀子就抵在脖子上,慌乱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冬梅的影子。
她是他的女人,当初宋月芹给的那张卖身契他还偷偷藏着,并未毁掉,此刻还捏在他手上。
这,不就是最值钱的东西吗?!
“娘的,磨磨唧唧的,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爷,别动手!我,我有个美貌的丫鬟可以拿来抵账,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相当于买一送二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长曜便颤抖着手,在管事递来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连看都没敢多看那纸上的字一眼。
当晚,他揣着满心鬼胎回到营地,找到冬梅时,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冬梅,好事情!王主簿让我明日就去当值,我不放心你和孩子留在营地,摸黑回来带你进城找个安稳住处。免得你怀了身子心思重,疑心爷又扔下你不管了。”
冬梅心里疑云重重。
可看着他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又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那点对安稳的渴望还是让她点了头。
她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便跟着顾长曜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营地。
走到一片荒僻的林子时,暗处突然窜出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为首的打手抖开那张卖身契,狞笑着说道:“小娘子,跟我们走吧。你男人把你卖给我们了!”
冬梅如遭雷击,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她转头看向顾长曜,声音发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二爷......他,他们说什么?卖身契?你,你当真卖了我?”
顾长曜不敢看她的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道,
“冬梅......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欠了他们的钱......你先跟他们去,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来赎你。”
“赎我?”冬梅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
“顾长曜,你连自己的骨肉都能卖,还会来赎我?”
话音刚落,两个打手就上前粗暴地架住了她的胳膊。
冬梅拼命挣扎,嘶吼道:“放开我,我肚子里有孩子!顾长曜你这个畜生,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能比禽兽还不如?”
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身强力壮的打手?
她死死抓住顾长曜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却被他狠狠甩开。
顾长曜在一旁缩着,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冬梅被拖拽着往林子外走。
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后渐渐消失在呜咽的北风里,只剩一片死寂。
月光惨白地照在雪地上,映出几道凌乱的拖痕,又很快被新雪覆盖。
林间寒风凛冽。
冬梅被赌坊打手推搡着往前走,后背被粗糙的手指掐得生疼。
她像只断了线的木偶,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着,树影在暮色中张牙舞爪,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数道破空声骤然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冬梅还没来得及反应,架着她的两个打手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随后,其余三个打手也被箭矢洞穿了胸膛。
弩箭的尾羽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温热的血珠溅在冬梅手背上,烫得她猛地一颤。
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影,玄色衣摆扫过枯叶,周凛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被月光照得棱角分明。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冬梅,你家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僵硬地抬起头,听见他继续说道:“顾长曜用你抵债的卖身钱,正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周凛向前半步,目光如刀锋般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是认命被卖进那腌臜地,受尽凌辱而死,还是亲手用他的血讨回这笔债,你自己选。”
“看在你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上,这是她给你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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