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面色骤变,方才外强中干的强势瞬间被击得粉碎,“末将冤枉!末将对朝廷忠心耿耿......”
“你的忠心,就是带着弓箭手对着本王的府门?周大人,今日之事乃你亲眼所见,”靖王拂袖转身,对周诚之沉声道,
“薛崇无诏擅离防区、私调兵马、围堵亲王府、持械惊扰王驾,桩桩件件,皆属十恶不赦。人赃并获,罪证确凿。此案关乎朝廷法度与西北安定,就请周大人依律办理,给本王,也给朝廷一个明白的交代。
见靖王将这烫手山芋直接扔到了自己怀里,周诚之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两尊大佛,他是一个也惹不起。
可偏偏薛崇所为,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证据确凿。
自己若稍有偏袒,立刻就会开罪靖王,在这西北地界绝无好下场。
更何况,薛崇背后若真有上意,那更非他这小小按察使所能置喙的。
思及此,他心中已有了决断,当前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死死抓住薛崇明面上的罪状,秉公办理。
“王爷明鉴,下官亲眼所见,薛崇确实罪责难逃。”周诚之语气转为严厉,对着手下衙役喝道,
“来人,将罪将薛崇及其一众亲兵拿下,押回按察使司大牢,严加看管。”
侍卫和衙役应声而上。
薛崇双目赤红,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嘶声吼道:“王爷、周诚之,你们敢拿我?我乃奉......”
“堵上他的嘴!”靖王厉声截断他的话,不容他将任何可能代表上意的字眼当众喊出,以免激起不可控的变故,
“薛崇犯了失心疯,才会口出狂言,惑乱军心!周大人,你务必好生看管,莫要让他节外生枝。”
待薛崇被布帛紧紧塞住嘴巴,呜咽着被拖拽下去,书房外的喧闹才彻底平息。
周诚之凑近靖王身边,将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
“王爷,人犯下官定会严加看管,所有罪状亦将详细记录在案。只是......薛崇毕竟是镇北军统帅,此事牵涉过大,下官职权有限,恐怕......还需王爷亲自上奏天听,陈明其中利害。”
“周大人放心。你只需依律审清他围堵王府、惊扰王驾、构陷亲王之罪,厘清人证物证,做成无可动摇的铁案。”
靖王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他抬眸看向周诚之,目光深不见底,
“至于军务调度及后续的处置,本王自会上奏陛下,详述原委,请旨定夺。在圣意明示之前,就烦请周大人确保一干人犯‘安全无虞’,尤其需防范有人‘串供’,或是‘自寻短见’。”
周诚之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薛崇不能死,也不能胡乱攀咬,必须完好无损地等待朝廷的最终裁决。
他躬身行礼,郑重应道:“下官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不出任何纰漏。”
午后斜阳低垂,将庭中婆娑的树影映在粉墙黛瓦之上。
靖王独自立于石阶之上,望着周诚之押解人犯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如渊。
他深知,拿下薛崇,仅仅是破了眼前之局。
接下来,那封呈送御前的奏章,才是真正的交锋之地。
他必须将今日这场“被迫自保”,包装成对朝廷法度的坚决扞卫、对皇帝权威的绝对遵从,以及对西北安定的深切忧思。
这一局,他必须赢在皇帝的御案之上。
“你们都退下。”
靖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出声屏退了左右,连日常伺候笔墨的书童也未能留下。
随后,他抬手招来心腹亲卫,目光沉沉地扫过庭院。
“你亲自带人在外警戒,”他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疲惫与一丝濒临爆发的暴戾,“五十步之内,不得有任何活物靠近。”
“是,王爷。”亲卫凛然领命,无声退下,身影迅速没入庭院的阴影中。
靖王转身进入书房,亲手合拢一扇扇雕花木窗,落下门闩。
每一声轻响,都让书房内的光线黯淡一分,也让屋内的空气更加凝滞。
做完这一切,他才点燃烛台上的蜡烛,走到书架旁,打开了暗室的开关。
暗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顾长庚与陆白榆鱼贯而出,乌木杖点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刚才的事,你们都听到了吧?”靖王没有回头,声音从书架前的阴影里传来。
顾长庚轻轻颔首,目光扫过他略显僵硬的背影,“王爷,当务之急,是那封呈送御前的奏折。”
靖王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烛光映照下,他眼底带着血丝,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嘲,
“本王现在看谁,都觉得像那吃里扒外的东西。这奏折,需得你我三人,仔细参详。”
说完,他心中又生出一丝诡异的无奈与荒谬——
他此刻已不敢轻信任何一位幕僚,竟沦落到要与两位“钦犯”商量如何上书自辩的地步。
“越是如此,越需稳住阵脚。”顾长庚倚着乌木杖,沉稳的嗓音如同定海神针,
“王爷此刻若表现出丝毫慌乱,或是大肆清洗,反倒会打草惊蛇,让那真正的内奸藏得更深,甚至狗急跳墙。”
陆白榆的目光掠过书案上那空白的明黄卷轴,淡声道:“内奸的事可以稍后再议。这奏折若是写不好,咱们就算赢了薛崇这一局,也会在陛下面前栽个大跟头。”
靖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怒火与猜疑。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卷轴,提起御笔,笔尖饱蘸浓墨,却悬停在纸面上方,久久未落。
“本王正在斟酌。”他盯着空白的卷宗,如同盯着一个无形的战场,
“薛崇虽拿下,但他毕竟是陛下亲封的镇北将军。奏折既要陈明事实,又不能显得本王跋扈,更要让陛下意识到,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动摇西北根基。”
陆白榆在书案前三尺处站定,这个距离既不显得僭越,又能让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靖王的耳朵里。
“王爷,此奏需达成三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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