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默默地把自己这边堆成山的课本往里挪了挪，腾出一点空间。

王浩把书“砰”的一声砸在桌上，那动静大得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他一屁股坐下来，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兄弟，”他扭过头，看着夏凡，眼神里是同病相怜的绝望，“我未来几年的作业……没了。”

夏凡没理他。

他的注意力，都在前面。

江书瑶在老陈的指引下，走到了王浩空出的位置上，成了苏晓晓的新同桌。她放下书包，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从文具袋里拿出一支笔，一个笔记本，整整齐齐地放在桌角，与桌面边缘平行，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好像身边的一切嘈杂都与她无关。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穿过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刚好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和这个教室，格格不入。

她和自己，更是隔着一个银河系。

夏凡就这么看着，心里没什么涟漪，只是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

一个像是从天堂不小心掉下来的。

一个是在地狱里凑合着活的。

现在，他们居然坐在了同一间教室里，呼吸着同一片浑浊的空气。

“喂，”旁边的王浩用手肘捅了捅他，肉乎乎的，“看什么呢？”

“看仙女下凡。”夏凡随口答道。

“切，有什么好看的。”王浩撇撇嘴，一股酸葡萄的味儿，“再好看又怎么样，脸能当作业抄吗？”

夏凡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收回视线，重新趴回桌子上，准备继续自己那场未完成的机甲大战哥斯拉的春梦。

就在他眼皮即将合上的前一秒，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不远处，那个刚坐下的，名叫江书瑶的女生，正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方向。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不到半秒。

她便极其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一个无意识的、扫视新环境的动作。

夏凡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看自己？

怎么可能。八成是在看我身后墙上贴着的那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吧。

他想着，把脸更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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