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四点五十分,夏凡准时出现在了校门口。双手插在兜里,一脸的生无可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即将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昨天李夏至那套“小巷围堵、腿咚威胁、板砖碎监控”的组合拳,属实是给他整不会了。他活了十六年,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报恩方式。
“哟,来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夏凡抬起头,愣了一下。李夏至早就在校门口那棵大榕树下等着了。她今天罕见地没有扎那标志性的高马尾,墨绿色的发梢也收敛了许多,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穿的也很素。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夏日里的一瓶冰镇汽水。
没了那股凌厉的劲儿,反而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文静。
“走喽。”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然后揉了揉眼睛,朝公交站台走去。
两人并排走着,气氛有点尴尬。夏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聊点什么,总不能问“你今天怎么没腿咚我”吧?
还好,公交车站不远。他们要坐的13路公交车是始发站,车上人不多,两人随便找了后排靠窗的两个位置坐下。
“我坐里面。”李夏至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夏凡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她换了位置。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夏日的世界总是带着几分昏昏欲睡的慵懒。发动机的嗡鸣声,报站的电子音,混杂成一种单调的催眠曲。
夏凡正看着右侧窗外出神,忽然感觉左肩一沉。
他僵着脖子,用眼角的余光一瞥,李夏至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她的脑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阳光透过车窗,柔和地洒在她恬静的睡脸上,那抹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桀骜的眉眼,此刻舒展开来,竟显得格外乖巧。
夏凡的身体瞬间崩直了。
推开?好像有点不人道,万一她一头磕在窗户上怎么办。
不推?就这么让她枕着?这算什么事儿啊。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抵抗,任由她靠着。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给疲惫的社会女青年充当一个免费的枕头了。
晚阳的余晖将整个车厢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黄色。夏凡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又偶尔低头瞥一眼肩上那个毫无防备的脑袋,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他莫名的想到了江书瑶,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李夏至。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炽烈如火。可褪去那些标签和伪装后,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普普通通的十六七岁的女生,会累,会困,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开心或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报站的声音终于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终点站,XX小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喂,到了。”夏凡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李夏至。
“唔……”李夏至似乎睡得很沉,不满地嘟囔了一声,非但没醒,反而还像只没睡醒的小猫,往夏凡的怀里拱了拱,试图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夏凡的脸颊有点发烫,只好加大了点力气:“李夏至,醒醒,到站了。”
李夏至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还有些迷茫,带着浓浓的鼻音:“嗯?”
她的脑子仿佛宕机了半秒,才终于重新开机。当她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靠在夏凡身上时,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从白皙的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夏凡,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慌乱得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看着她这副模样,夏凡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昨晚在巷子里堵自己、拿板砖砸监控的那个霸气侧漏的大姐头,和眼前这个窘迫到快要原地爆炸的女孩,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好了,走吧。”夏凡率先站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李夏至“哦”了一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下了车,脸上的热度迟迟不退。
李夏至住的小区是个有些年头的大型小区,绿化很好,到处都是高大的香樟树。一进小区,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散步,还有一群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闹。
看得出,李夏至在这里人缘极好,甚至可以说是孩子王。她刚一出现,那群玩闹的孩子就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夏至姐!”
“夏至姐你回来啦!”
“夏至姐,明天带我们去掏鸟窝不?”
李夏至瞬间切换回了大姐头模式,叉着腰,挨个敲了敲那几个小屁孩的脑袋:“掏什么鸟窝,爱护鸟类,人人有责,懂不懂?”
就在这时,一个小辫子扎得歪歪扭扭的小女孩,终于发现了李夏至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型活物”。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指着夏凡,奶声奶气地问:“咦,夏至姐,后面这个大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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