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林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池南衡握着玄铁剑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剑尖的血迹滴落在腐叶上，瞬间被黑色的泥土吞噬。
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个时辰，叶惊秋曾说过，血妖林的煞气最能磨砺剑意，若是能在此地勘破一丝剑理，对修为大有裨益。
“他们应该走远了吧？”池南衡低声自语，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嗡——”
岚青剑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池南衡猛地抬头，只见浓雾中闪过数对幽绿的光点，伴随着利爪刮擦树皮的刺耳声响。
是血妖狼。
他握紧剑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运转。这些妖兽等级不高，却胜在数量众多，且嗜血成性，最是难缠。
“至少有十几头。”池南衡屏息数着光点，喉结轻轻滚动。他往身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老槐树粗糙的树干，这样至少不用防备身后的偷袭。
“吼！”
领头的血妖狼率先扑来，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池南衡侧身避开，剑顺势劈向它的脖颈，动作干脆利落。
狼尸重重摔在地上，可他刚喘口气，四周就有更多的狼围了上来，绿幽幽的眼睛在雾中连成一片，像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池南衡喘着气，左臂被侧面扑来的狼爪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袖。
他挥剑逼退身前的三头血妖狼，脑子里突然响起叶惊秋的声音，那是上次在演武场，她看着他练剑时说的话：“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剑意，要在生死之间悟。”
悟？悟什么？
池南衡一剑挑开扑向面门的血妖狼，手腕被震得发麻。他想起那日在妖皇殿，叶惊秋指点他剑法时的样子。她站在月光下，月痕剑挽出清冷的弧光：“你的剑太刚，少了点韧性。遇强则强是好事，可一味硬碰硬，只会伤了自己。”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指点，还不服气地回了句：“弟子觉得，剑锋就该无坚不摧。”结果被叶惊秋敲了敲额头：“傻小子，刚易折的道理都不懂？”
此刻被妖兽围困，池南衡才隐约摸到一丝门道。剑重量在手中似乎变轻了，雾气中仿佛浮现出叶惊秋挥剑的身影，剑招看似轻柔，实则藏着无穷后劲，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避开攻击，再以雷霆之势反击。
“流云。”池南衡喃喃自语，灵力在丹田中翻涌。他不再一味劈砍，而是刻意放缓动作，剑在身前划出半圆，恰好避开左侧扑来的血妖狼，同时剑柄后撞，正中另一头狼的鼻梁。
“嗷呜！”
惨叫声此起彼伏，可更多的血妖狼还在涌来，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头体型更大的变异种，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些变异血妖狼的皮毛泛着黑紫色，速度和力量都比普通狼强上一截，显然是常年吸食煞气所致。
“该死！”池南衡暗骂一声，肩头又添了道新伤。他的灵力渐渐不支，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头变异血妖狼瞅准空隙，猛地扑向他的后心，利爪带着破空声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叶惊秋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危急关头，别想着怎么杀敌，先想着怎么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反击的机会。”
“活下来。”池南衡猛地转身，剑横在胸前，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剑身。他想起叶惊秋演示过的剑意，不是要斩断什么，而是要守住什么。守住自己，守住身后想保护的人。
“师伯说过，剑心要稳。”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摒除脑后。
“嗡——”
岚青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顺着经脉直冲头顶，池南衡只觉得丹田一热，原本滞涩的灵力瞬间变得汹涌澎湃，金丹在体内疯狂旋转，竟隐隐有了扩张的迹象。
“这是突破？”他又惊又喜，手中的剑仿佛有了生命，剑光横扫而出，形成一道青色的屏障。扑来的血妖狼瞬间被剑气撕碎，惨叫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血妖狼被这股气势震慑，竟不敢再上前，只是在雾中焦躁地踱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池南衡握剑的手稳了稳，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金丹后期，他竟然在生死关头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他喘着气，剑尖指向雾中，声音带着刚突破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还有谁要来？”
血妖狼们呜咽几声，最终还是忌惮地后退，绿幽幽的光点渐渐消失在浓雾里。
池南衡这才松了口气，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力量，竟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这就是叶惊秋说的剑意吗？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以前总觉得，剑法练得再好，也只是为了多杀几个敌人。”池南衡自嘲地笑了笑，用没受伤的右手抹了把脸。他想起叶惊秋清冷的侧脸，想起她每次挥剑时看似无情却总能护住身后人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我一直都误解了剑意。”池南衡轻声说，“真正的强大，从来都不是能杀死多少敌人，而是能护住多少想护的人。”
他撕下衣角，笨拙地包扎着左臂的伤口。布料碰到伤口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咬着牙缠紧了些。
“师伯。”池南衡轻声念着这个称呼，握紧了剑，“等出去了，我一定能帮上你更多。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了。”
池南衡拄着剑站起身，血妖林的雾气依旧浓重，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剑上的青光尚未散去，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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