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儿臣知错了！儿臣……儿臣遵旨！这就……这就将称心送走！立刻送走！求父皇……息怒！求父皇息怒！”

看着儿子终于服软，那副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李世民胸中的滔天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直起身，冷冷地俯视着脚下颤抖的儿子，目光复杂。

在那冰冷的怒火之下，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情绪悄然滑过——那并非杀意。若真有废黜之心，他绝不会在此处说出，更不会仅仅因为一个乐童。他的眼神深处，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一种被儿子这极端“自污”方式所激起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嫡长子。哪怕他如此不堪，如此令他失望。

“滚！”李世民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疲惫而冰冷，“记住朕今天说的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是！儿臣告退！儿臣告退！”李承乾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忘了去捡那枚令牌，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退出了御书房，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直到儿子的身影彻底消失，李世民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枚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玄铁令牌上，久久未动。

御书房内，炭火依旧无声。

一场风暴，似乎暂时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但父子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与情感的纽带，经此一事，已然出现了更深、更难以弥合的裂痕。

而退出御书房的李承乾，在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后，靠在冰冷的宫墙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那惊恐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谋得逞后的、混合着疲惫与冰冷的平静。

他赌对了。

父皇的底线，他触碰到了，也安然退回了。

只是，代价是称心，以及……他与父亲之间，那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伪装，也彻底撕破了。

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条“自污”求存的路，真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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