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这便是您理政的方式吗?!‘知道了’?‘准’?‘问房玄龄’?‘你看着办’?!”
他将那份奏报重重地放回案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此乃军国要务,关乎民生社稷!岂能如此儿戏对待?!陛下将监国重担托付于您,是望您能砥砺前行,担起江山之重,而非让您在此……在此虚应故事,滥竽充数!”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厉色。“殿下!这不行!绝对不行!”
李承乾被这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惊得抬起了头。他看着舅舅那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看着那份被摔在案上的奏疏,心中那点因被迫营业而产生的烦躁和逆反情绪,也骤然升腾起来。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不语或出言辩解,反而向后靠进了椅背,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辜、惫懒甚至还有一丝挑衅的表情。他用一种极其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你们怎么都不懂”的语气,慢悠悠地回道:
“舅舅,何必动怒?”
他指了指那些奏疏,又指了指自己,理直气壮地:
“我这叫——‘垂拱而治’,懂?”
他刻意拖长了“垂拱而治”四个字的音调,仿佛在吟诵某种高深的治国哲理。
“圣贤有云:‘无为而治,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他甚至还摇头晃脑地引用了一句,虽然用在此处不伦不类,“我如今坐在这东宫之位上,不横加干预,不妄作主张,充分信任诸位贤臣,让你们各司其职,发挥所长。这难道不是为君之道的一种极高境界吗?怎么到了舅舅嘴里,就成了儿戏,成了滥竽充数?”
他摊着手,眼神清澈(伪装出来的)地看着长孙无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
长孙无忌被他这番强词夺理、偷换概念的诡辩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指着李承乾,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驳斥这混账逻辑!垂拱而治?那是在天下大定、贤臣满朝的前提下!如今陛下病重,朝局暗流涌动,太子居然想用“垂拱”来逃避责任?!
然而,李承乾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说完这番话,他便重新拿起一份奏疏,低下头,再次沉浸到他那套“知道了”、“准”、“问XX”的循环作业中去,用实际行动表明,他就是要将这种“敷衍式”的“垂拱而治”进行到底。
长孙无忌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外甥那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侧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深切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知道,太子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消极的抵抗。
而这,对于这个庞大的帝国而言,绝非幸事。
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只剩下李承乾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长孙无忌那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人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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