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锤呆呆地点头,脑子已经完全不会转了。
“今天的事,”李承乾环视院子里惊魂未定的几个人,“谁都别说出去。就说……就说铁匠铺试新炉子,炸了。”
他看了眼被炸塌半边的棚顶,又补了句:“损失宫里赔。王德,回头让内侍省送二十贯钱来,再送些好木料,把棚子修结实点。”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土坑,眼神复杂——有兴奋,有后怕,还有一丝深深的庆幸。
幸好,做出来的是这玩意儿。幸好,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
若是落到军中那些杀才手里,若是被吐蕃、突厥知道……李承乾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
回到马车上,王德终于忍不住:“陛下,那东西……太危险了!”
“是啊。”李承乾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所以才要把它变成‘烟花’。”
“可万一……”
“没有万一。”李承乾睁开眼,目光锐利,“配方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赵大锤师徒,你安排一下,调去将作监烟花司,全家搬进官舍,不许单独外出。今日在场的侍卫,赏钱封口。”
他说得平静,王德却听出了背后的寒意——这是要把秘密锁死。
“那……那方子还改吗?”王德小心地问。
“改。”李承乾重新闭上眼睛,“往没用的方向改。加糖粉,加糯米浆,加一切让这玩意儿只能听响、看亮、冒彩烟的东西。最后做出来的,必须除了过年热闹,屁用没有。”
马车在长安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窗外传来市井的喧闹声,孩童的嬉笑声,小贩的叫卖声。这是一个太平盛世该有的声音。
李承乾听着这些声音,轻轻吐出一口气。
火药……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至少,不该以武器的形式出现。他能想象,一旦这玩意儿用于战争,会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城墙再厚,挡不住一声轰鸣;甲胄再坚,扛不住一片碎铁。
所以,它只能是烟花。只能是过年时,孩子们捂着耳朵又爱看的热闹,是夜空里绽开的、转瞬即逝的美丽,是寻常人家团圆时,背景里那噼里啪啦的喜庆响动。
“王德。”
“老奴在。”
“回去拟旨,设‘烟花司’,隶属将作监。专管……专管年节庆典所用烟火制作。”李承乾顿了顿,“再拟一道密旨:凡私藏、私制、私传火药配方者,以谋逆论处,夷三族。”
王德肃然:“遵旨。”
车厢里沉默下来。李承乾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长安城。夕阳西下,炊烟四起,整座城市笼罩在温暖的金色光晕里。
这样就好。打仗?打什么仗。有那功夫,不如多琢磨几种烟花花样,让百姓过年的夜空更热闹些。
至于那个差点炸了铁匠铺的配方……就让它永远锁在将作监最深的库房里,上面贴张条子,写着“鞭炮初代试验品,失败,勿用”。
多年后,或许会有某个好奇的工匠翻到它,挠着头想:这玩意儿也能叫鞭炮?然后一笑置之,继续去研究怎样让烟花绽得更灿烂、更持久。
而那个下午铁匠铺里的那声轰鸣,终将成为长安城无数传闻中的一个——有人说那是雷神路过,有人说那是炉子炸了,还有人说,是陛下在试验一种新的祥瑞。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而那些人,都选择了沉默。
马车驶入宫门时,李承乾忽然笑了。
“王德,你说……过年时,咱们在承天门外放一场最大的烟花,让全城百姓都能看见,怎么样?”
王德也笑了:“那敢情好。百姓一定说,这是天子与民同乐。”
“对,与民同乐。”李承乾重复这四个字,眼中闪着光。
这才是火药该有的归宿——不是战场上的杀戮,是夜空下的欢笑;不是征服的利器,是团圆的象征。
而那个秘密,就让它永远是个秘密吧。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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