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御阶前，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朕要的大唐，不是只有金殿辉煌、边疆稳固的大唐，更是百姓早上能喝碗干净的粥，中午能吃顿安心的饭，晚上能逛个放心的夜市的大唐。这‘食品安全令’，就是这条底线的一块砖。”

章程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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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贴出的第一天，长安城炸开了锅。

百姓们围着告示指指点点：“售腐肉罚五十文？该！上次我娃就是吃了不干净的肉饼，拉了三天的肚子！”

“举报还给糖？真的假的？”

“快去西市看看！”

西市那个卖馊肉的摊子已经被查封，摊主垂头丧气地交了罚款。而旁边，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几个小吏正在发放今天的第一批“赏糖”——三个举报的百姓，每人领到一颗用油纸包着的糖块。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领到糖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小心翼翼剥开油纸，舔了一口，然后高高举起：“娘！甜的！朝廷给的糖是甜的！”

周围人哄笑，但笑声里满是善意。

从那天起，长安城的市集变得微妙起来。

卖饼的会在案前摆个牌子：“辰时新制，酉时未售完即弃”；卖肉的摊子边总放着清水，随时可供查验肉色；连卖果子的小贩都会说：“客官您捏捏，这桃软了就是熟透了，绝不以烂充好。”

而百姓们，真的成了监督员。

东市有个卖醪糟的，偷偷把前天剩的掺进新酿里，被一个老妪尝出酸味。老妪也不吵，只说了句：“你这味儿不对，我报官去。”摊主吓得当场倒掉整桶，连连作揖。

南市有鱼贩给死鱼抹红粉伪装新鲜，被隔壁摊贩举报——领糖时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做生意的，本不该……可这害人的事，不能做。”

最有趣的是，孩子们成了最积极的“小监督员”。因为他们最爱糖，也因为大人总教他们：“在外面吃东西前，先看看新不新鲜，有问题就告诉坊正——说不定有糖吃呢！”

一个月后，戴胄呈上奏报：《食品安全令》试行一月，长安两市共查处违规二十七起，罚款入库一千三百五十文；发放赏糖四十一颗；同期，各医馆上报的肠胃疾患减少近三成。

“还有一事，”戴胄面带笑意，“西市那个最初被查的摊主，后来改了行，专卖新鲜羊奶。因他公开承诺‘隔夜即倒’，生意反而好了起来。他说……谢谢陛下那晚点醒他。”

李承乾笑了。他走到窗边，望向长安城。夏夜的风再次吹来，这次只有烤饼的焦香、煮汤的鲜香、果子的甜香。

“王德。”

“奴婢在。”

“今晚吃火锅。”李承乾伸了个懒腰，“多切些新鲜羊肉，汤底要辣。朕终于能放心吃了。”

火锅的炭火在殿内燃起时，李承乾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在滚汤里涮了三下，蘸了酱料送入口中。鲜、嫩、香、辣，还有最重要的一味——安心。

他知道，这颗“糖”引发的改变才刚刚开始。当百姓开始在意吃进嘴里的东西干不干净，他们就迈出了在意更多“底线”的第一步——居住的环境、饮用的水、呼吸的空气、受到的对待。

一条关于食物的底线，会悄然延伸成关于生活的底线，关于尊严的底线，关于“人该如何被对待”的底线。

而这一切，始于一个皇帝在夏夜里闻到的一丝馊味，始于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子民，连安心吃顿饭都成了奢侈。

殿外，那个领到糖的孩子正在对玩伴们说：“我以后也要当官，当发糖的官——让所有人都能吃干净的东西！”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食摊上百姓的说笑声。

李承乾又涮了一片羊肉，满足地眯起眼。

这大概就是为君者最朴素的快乐——让自己的百姓，都能安心吃上一顿热乎的饭。

而这顿火锅，格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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