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长安县衙公审一起假钱案。涉案的假钱贩子是个老手,当堂竟真拿出了几枚“密纹假钱”——纹路粗看极像,重量也相仿。
主审官不慌不忙,取出放大镜和真钱比对。片刻后,他朗声道:“假钱纹路第七十三线转折处,角度偏差半度;第二百零四点状凸起,位置偏移一丝。依《新钱防伪律》,此为假钱无疑!”
假钱贩子瘫倒在地,供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们确实试图翻模,但真钱的密纹太精细,翻模后总有损耗模糊。他们又试图手工补刻,可那纹路复杂到补一处就毁全局。最后这几枚,是十几个老匠人折腾了半个月才勉强做出的“次品”,成本比真钱还高。
“做不了……真的做不了……”假钱贩子在堂上哭嚎,“那花纹不是人刻的!是鬼神之作!”
消息传开,新钱的信用一夜之间坚如磐石。
更妙的是,李承乾顺势推出了“以旧换新”政策:百姓可持旧钱到官署兑换新钱,兑换比例一比一,但每贯旧钱需扣五文作为铸新成本——实际上,这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假钱收缴”,因为没人会拿假钱去换,那等于自首。
户部原本担心兑换成本太高,但很快发现:新钱因防伪可靠,流通速度加快,商户更愿意接受,反而促进了商业。而假钱逐渐退出市场,百姓受损减少,对朝廷的信任大增——这种信任,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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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朝会上,戴胄呈上令人振奋的奏报:“新钱推行以来,各州查获假钱案锐减八成。市面交易,凡用新钱者,商户皆不疑。更有趣的是……”
他忍俊不禁:“江南有商贾自发组织‘鉴钱会’,比赛用放大镜找新钱纹路中的隐藏图案——有人真在某个批次的钱纹里,发现了微缩的‘大唐永昌’四字。”
朝臣们哄堂大笑。李承乾也笑了——那是他让郑三指刻的彩蛋,没想到真有人找到。
“但陛下,”魏征出列,面色严肃,“新钱防伪虽佳,然雕刻耗时耗力,铸钱量恐跟不上需求。且放大镜价格不菲,偏远州县百姓恐无力购置,如何辨钱?”
“问得好。”李承乾早有对策,“第一,朕已让将作监研制‘冲压法’,用钢模一次冲压成型,可大幅提高产量。第二,各州县衙、大型集市,将设‘公鉴处’,免费提供放大镜使用。第三……”
他拿起一枚新钱:“最重要的防伪,其实不在纹路。”
众人一愣。
“在这里。”李承乾指着钱边缘的齿纹,“朕让加了斜齿,每个齿的角度、深度都有定数。百姓无需放大镜,用手指甲顺着齿纹一刮,真钱声音清脆连贯,假钱必有滞涩——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简易鉴别法。”
他望向殿外,仿佛看见市井中百姓指尖划过钱币的场景:“防伪的最高境界,不是让假钱贩子仿不了,而是让每个普通人都能轻易识破。科技再精妙,也要落地到百姓的指尖、耳边、眼中。”
朝堂上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退朝后,李承乾独自走到殿前。春风拂过,他摸出一枚新钱,用指甲轻轻刮过边缘。
“噌——”
清脆的金属声,像这个时代正在被擦亮的信用。
他想起那个因假钱被扭送官府的卖柴汉子。现在,他应该能用上真正的、沉甸甸的工钱了。他的妻子可以放心地买米,孩子可以安心地吃饼,再不用担心辛苦挣来的钱变成一堆废铜。
一枚铜钱很小,小到可以握在掌心。
但它承载的东西很大——是一个农人一年的汗水,是一个匠人一件作品的报酬,是一个商人一桩买卖的信任,是一个帝国最基础的公平。
李承乾将铜钱高高抛起,又接住。
阳光下,密纹流转着细微的光泽,像无数条守护这个帝国经济血脉的隐形防线。
而在西市某个阴暗的作坊里,最后的假钱贩子正对着放大镜下那枚新钱发呆。他的徒弟小声问:“师父,还刻吗?”
老贩子看了很久,忽然把刻刀一扔,长叹一声:
“刻不了啦……这哪是铜钱,这是天书啊。”
他不知道,这“天书”将会书写一个时代的经济传奇。而千年后的人们会惊讶地发现,那枚贞观年间铜钱背面的复杂纹路,在结构上竟与某种叫“二维码”的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在这个时代,它不储存信息。
它储存的,是皇帝的智慧、匠人的心血,和一个帝国对“公平”二字最执着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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