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打扮和气度，不像是普通行商，倒像是有根底的镖师或者某家家丁护院。村民们远远围着，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好奇和些许不安。

不一会儿，村长带着那短髭汉子朝村里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蓝衣汉子。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孙老头的药棚？

叶小杰的心提了起来。这些人找孙爷爷干什么？他不敢怠慢，也装作好奇的村民，慢慢向药棚方向挪去。

还没等他靠近，就见那短髭汉子在药棚外停下，对着闻声出来的孙老头抱拳一礼，声音洪亮：“这位可是青泉村的孙神医当面？在下周猛，乃临江府‘回春堂’护卫管事。前番我家少主急症，幸得一位吴姓游方神医出手相救，方得转危为安。吴神医提及，曾在贵村与孙神医交流医道，获益匪浅，并对贵村一位叶姓小郎中的仁心与灵性多有赞誉。故此，家主特命在下前来，一来拜谢孙神医高义，二来，也想见见吴神医与孙神医都称赞有加的叶小郎中，当面致谢，并奉上薄礼，以表心意。”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村民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声响起。

“回春堂？是府城那个大名鼎鼎的药行？”

“吴神医？是前阵子来过的吴郎中？”

“找孙老头和小杰的？还带了礼？”

“了不得，了不得，咱们村这回可真是出名了！”

叶小杰站在人群后，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回春堂？吴方？致谢？薄礼？这阵仗……未免太大了点！而且，吴方怎么把他和孙老头都扯进去了？还说对他“多有赞誉”？这到底是福是祸？

只见孙老头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很快镇定下来，客气地将周猛等人让进药棚。叶小杰知道躲不过，深吸一口气，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药棚里，周猛带来的礼盒已经打开，里面是包装精美的上等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在简陋的药棚里显得格外扎眼。周猛态度恭敬，言语间对孙老头和吴方推崇备至，并再三表示，家主对能得吴神医和孙神医（连带叶小杰）这样的人物结交，深感荣幸，希望日后能多加往来。

孙老头谨慎应对，只说是医者本分，当不得如此厚礼。叶小杰更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只说自己是跟着孙爷爷学习的晚辈，当不起吴先生和贵府的赞誉。

周猛见状，也不强求，留下礼物和一番客套话，又询问了些吴方在村里的琐事，便告辞离去，马车队伍很快消失在村外雪道上。

人走了，留下的礼物和话语却在村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村民们看向孙老头和叶小杰的眼神，充满了惊叹、羡慕，甚至有一丝敬畏。连村长都拍着叶小杰的肩膀，连说“后生可畏”。

叶小杰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份“意外”的感谢和随之而来的关注，太过沉重了。他看着那些名贵药材和绸缎，仿佛看到了麻烦的种子。他只想过安稳日子，可这日子，似乎总会被外来的风，吹起意想不到的涟漪。

夜深人静，叶小杰坐在屋里，看着墙角堆放的、那份“回春堂”送来的、被他坚决推辞但孙老头让他“先收着”的礼物，眉头紧锁。他再次查看了一下人情谱，发现因为这事，村民们对他的“好奇”和“审视”指数似乎有微弱提升，虽然友善度没降，但那种纯粹的、邻里间的感觉，似乎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

“苟”道艰难，不仅要拒绝明处的诱惑，还得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带着“好意”的风波。他叹了口气，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只有雪落屋檐的细微声响。他知道，这个冬天，恐怕不会像他储备的柴火和腌菜那样，完全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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