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二天。
一道皇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从皇宫传出,贴满了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花之症,肆虐数百年,乃国之大患,民之大殇。今幸得上天垂怜,太医府穷尽心血,终得预防之法,名曰‘牛痘’!”
“太子朱标,心怀天下,仁爱百姓,愿为表率,亲身接种!”
“自即日起,太子将驻于应天府正阳门,供万民观瞻七日,以证牛痘之效!”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皇榜一出,整个应天府瞬间炸开了锅。
一时间,应天府的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商巨贾,全都沸腾了。
怀疑,震惊,期待,狂喜……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汹涌的人潮,朝着正阳门的方向汇聚而去。
他们要亲眼见证,这足以改变大明国运的一幕!
与此同时。
一座远离闹市的清幽宅邸内。
一个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正是当朝丞相胡惟庸。
不多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正是早已告老还乡,却依旧在大明政坛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韩国公,李善长。
“惟庸啊,何事如此惊慌?”
李善长的声音很慢,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胡惟庸见到恩师,连忙上前行礼,脸上的焦急之色却丝毫未减。
“老师!出大事了!”
他将皇榜的内容,以及宫里传出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李善长禀报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全城都轰动了,都跑去看太子了。”
胡惟庸顿了顿,压低了嗓音,说出了自己最深的疑虑。
“老师,这牛痘之法,来得太过突然!”
“而且,据我所知,此事背后有一个叫陈光明的人在主导。”
“此人不知从何而来,却深得陛下和太子信任,甚至能随意出入东宫,手中还拿着太子殿下的令牌!”
“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邪性!”
李善长静静地听着,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
他没有关心牛痘是真是假,也没有关心太子的安危。
他只抓住了一个名字。
“陈光明?”
“对!”胡惟庸重重点头,“我派人查过,此人是凭空冒出来的,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过去一片空白!”
李善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良久。
他才缓缓开口。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却能一步登天,直达天听。”
“惟庸,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胡惟庸心头一凛:“老师的意思是……”
“此人,绝不简单!”
“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他在应天府接触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我都要知道!”
“是!”
胡惟庸立刻躬身领命。
“那……老师,这牛痘的事,我们中书省该如何表态?”
胡惟庸又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推行,我们若是反对,必然会惹得龙颜大怒。可若是支持,万一太子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
李善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急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陛下要的是态度,不是让你去当炮灰。”
“你回去后,从中书省里,挑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官。”
“让他们主动上书,请求第一批接种牛痘,为朝廷分忧,为太子分忧。”
胡惟庸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
“老师高明!”
“这样一来,我们既向陛下表明了支持的态度,又不必亲自冒险!”
李善长呷了一口茶,淡淡道。
“等。”
“等上三天。”
“三天后,若是太子安然无恙,你我便亲自上书,请奏在全国推广牛痘,此乃不世之功。”
“若是太子……出了意外。”
李善长顿了顿,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那我们,也算是为陛下尽过忠了,不是吗?”
胡惟庸心悦诚服地深深一拜。
“学生,受教了!”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正阳门下,人山人海。
高台之上,太子朱标身穿常服,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很足,正端坐着看书。
台下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到现在的交口称赞,敬佩不已。
“你们看,太子爷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是啊是啊,前天接种完,还发了点低烧,昨天就退了,今天都能看书了!”
“看来这牛痘,是真的神了!”
“太子爷真是仁德啊!以万金之躯,为我们这些草民试药!”
百姓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朱标的耳朵里。
这时,太医府的领头人黎玉杰走上高台,为朱标仔细检查了一番手臂上的痘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