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没有再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老鸦,他只是平静地,下达了自己回归后的第一个命令:
“给我准备一个安全屋,一套本地人的衣服,还有龙城最近一周的人员流动情报。一小时后,我要。”
“是!是!锋爷!我马上去办!”老鸦如蒙大赦,连滚爬地退了出去。
一小时后,在龙王殿控制下最繁华、也最混乱的边境城市——“龙城”内,一间毫不起眼的安全屋里。
陈锋脱下了那身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蜃龙-3型”作战服,换上了一套最普通的、略显陈旧的本地服饰。
他对着镜子,用一种特殊的化妆油,将自己原本白皙的皮肤,涂抹得更黑、更粗糙,完美地复刻出了一个常年在亚热带阳光下暴晒的、底层华人的形象。
随即,他又戴上了一副度数很浅的平光眼镜。镜片有效地遮挡住了他那双过于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和迷茫。
镜子里,那个气场强大、如同神魔般的“幽灵”,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着破旧背包、随处可见的、仿佛来金三角“淘金”失败、对未来充满了迷茫的落魄年轻人。
做完这一切,他混在清晨入城的人流中,低着头,沉默地,走进了这座充满了罪恶与欲望的城市。城门口,那些荷枪实弹、眼神凶悍的龙王殿护卫,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将他当成了一个最无足轻重的蝼蚁,直接放行。
幽灵,再次,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对于普通人来说,龙城是一座充满了诱惑与危险的迷宫。但对于陈锋而言,这座城市,不过是一张等待他破解的、布满了漏洞的猎杀地图。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无所事事的游客,在这座城市里,进行着他那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踩点”。
在龙王殿旗下最大的“金殿”赌场里,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客,将几百块钱,随意地扔进了老虎机。
但他真正的注意力,却是在默默地计算着赌场内部,那支由退役特种兵组成的精英护卫队,其换班的精准时间、巡逻路线的交叉规律,以及天花板上,那三百六十个高清监控探头之间,存在的、仅有1.5秒的扫描死角。
在城西一个伪装成水果批发市场的毒品交易据点,他像一个口渴的路人,在路边的摊贩那里,买了一个冰镇的椰子。
但他喝着椰汁,看似随意扫过街景的余光,却已经将据点外围,那个伪装成水果小贩的暗哨、对面三楼阳台上那个狙击点的火力覆盖范围、以及侧后方那条最适合突围的后巷,都牢牢地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傍晚,他坐在龙王殿核心成员经常出没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对面,最廉价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速溶咖啡。
他像所有无聊的游客一样,低着头,刷着手机。
但他那部破旧手机的摄像头,却在不经意间,将所有进出酒店的可疑车辆的车牌号,和那些核心成员的保镖团队(六人一组,两明四暗)的行动规律,都记录了下来,并同步上传到了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加密的云端服务器。
夜幕降临。
当陈锋结束了他这一天的“闲逛”时,一幅完整的、包含了兵力部署、防御漏洞、行动规律的、龙城的实时立体防御地图,已经在他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中,构建完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龙城,这座罪恶之都,也迎来了它一天中最“活色生香”的时刻。
陈锋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走进了城中一个最龙蛇混杂的、本地人最喜欢聚集的露天茶馆。
他需要在这里,感受这座城市最真实、最底层的脉搏。
他安静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苦茶,像一个真正的本地人一样,默默地听着周围那充满了烟火气与火药味的喧嚣。
很快,邻桌的谈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一桌,坐着三个典型的本地角色——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雇佣兵;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眼神中带着一丝精明的本地老油条;以及一个愁眉苦脸的、做小生意的商人。
只听那年轻雇佣兵,正兴奋地、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一亿美金!他妈的,龙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都别拦着我,那个什么‘幽灵’,他只要敢在龙城露面,老子第一个就去崩了他,下半辈子就靠这笔钱了!”
那愁眉苦脸的商人闻言,更是唉声叹气:“就是因为这档子事,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你们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搞得我们这些正经生意人,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嘿,怕死就别在金三角混!”年轻雇佣兵不屑地说道。
“后生仔,不是我说你,”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本地老油条,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他呷了一口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雇佣兵,“你连‘幽灵’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说这种大话?”
“他是谁?不就是华夏的一个兵嘛!还能长三头六臂不成!”
“兵?”老油条摇了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敬畏与恐惧,“能在发布会上,让三大强力机关为他站台,让一个国家为他断刃而流泪的,那不叫兵,那叫‘神’!”
他压低了声音,如同在述说一个禁忌的传说:
“……我跟你说句实话,当年龙王殿那个最能打的、强得跟怪物一样的王牌‘阿锋’,你还记得吧?嘿,我敢说,就算是‘阿锋’那种狠人,如果还活着,碰到现在这个‘幽灵’,也得乖乖绕道走!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听到这句充满了宿命般巧合的评价,角落里,那个正在喝茶的、伪装成落魄年轻人的陈锋,脸上古井无波,只是那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
随即,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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