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进行任何解释。

也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

他亲自拿起了那冰冷的话筒。

通讯接通的瞬间，屏幕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年轻的脸。

正是陈锋。

秦山用一种无比沉重的、仿佛耗尽了自己后半生所有力气的、赌上整个国家尊严的语气，缓缓说出了那句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最终指令：

“——陈锋。”

“——现在，这里……”

“……由你全权指挥。”

当秦山那句仿佛耗尽了自己后半生所有力气的、赌上整个国家尊严的最终指令，通过最高加密线路，清晰地传递到屏幕的另一端时——

整个“昆仑”指挥中心，瞬间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们全都用一种充满了震惊、不解、甚至骇然的、无比复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正手握话筒、身形因为脱力而微微有些晃动的、如同“君王”般的男人。

疯了。

一定是疯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脑海中闪过的、唯一的念头。

他们无法理解。

也无法相信。

那个一手缔造了“昆仑”这个共和国最高网络安全“神话”的男人，竟然会在此刻，将这座“神殿”的最高指挥权，全权授予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甚至连军衔都没有的“外人”。

这已经不是一场豪赌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足以葬送整个国家尊严的……“自杀”。

然而，面对周围那无数道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充满了质疑的目光，秦山却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另一端，那个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的、年轻的身影。

他在等。

等那个男人，给他一个最终的答复。

屏幕的另一端，陈锋的移动指挥车内。

面对这份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来自于共和国最高层级的绝对授权，陈锋没有任何言语。

他只是缓缓地、无比清晰地点了一下头。

他那双如同古井般深邃、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与指挥中心内那片早已被“震惊”与“骇然”所彻底淹没的、混乱的情绪海洋，形成了最鲜明的、也最令人心悸的……对比。

一个点头。

一场战争的最高指挥权，于此刻，正式易主。

当指挥权交接完成的瞬间，整个“昆仑”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种充满了诡异与压抑的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全都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那个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的、年轻的身影，等待着这位被秦山赌上了整个国家尊严的“新神”，降下他的第一道“神谕”。

然后。

他们便听到了那句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的技术信仰，于此刻彻底崩塌的……“指令”。

“——放弃所有防御系统。”

“——将‘昆仑’全部的运算资源，转化为一把‘数据长矛’。”

“——目标，‘普罗米修斯二代’核心。”

“——执行……饱和式攻击。”

陈锋那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如同“机械”般冰冷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清晰地回荡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死寂。

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下一秒。

整座“神殿”，瞬间炸锅。

“——荒谬！”

“——这简直就是自杀！”

那位头发花白的院士，第一个从那极致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他那张原本就因为绝望而显得无比苍白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涨得一片通红。

他猛地冲到了主通讯器前，几乎是咆哮着对屏幕另一端的那个身影，怒吼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放弃所有防御，将全部运算力转化成一次性的攻击？！”

“——你知道‘昆仑’和‘普罗米修斯二代’在算力上存在着几个数量级的代差吗？！”

“——你这根本不是在战斗！”

“——你这是在用一枚鸡蛋，去砸一块钢铁！”

“——这会让‘昆仑’彻底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我们连最后的屏障都会彻底失去！”

院士那充满了绝望与愤怒的咆哮，瞬间便引爆了全场所有技术专家的情绪。

质疑声，反对声，此起彼伏。

整座代表着共和国最高网络权力的“神殿”，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一片充满了喧嚣与混乱的……菜市场。

然而。

就在这混乱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

一道充满了无上威严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瞬间镇压了全场所有的嘈杂。

“——执行命令。”

秦山缓缓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他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托付”的、无比复杂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至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情绪波动的身影。

然后。

他缓缓地转过身。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君王般的口吻，对在场的所有人，下达了最终的“敕令”：

“——我再说一遍。”

“——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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