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缓慢地旋转。伴随着旋转,它在呼吸。每一次膨胀,周围数光年内的空间结构就开始崩塌,物理规则变得混乱不堪。每一次收缩,那些崩塌的规则碎片就被吸入其中,化为虚无。
这不是生物,也不是机械。这是一个活着的规则黑洞。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吞噬“存在”。
这就是清除者。这就是那个抹除了太阳系,让无数文明在黑暗中颤抖的终极恐惧。
就在锚点城注视着它的瞬间。那个缓慢旋转的巨大黑体,突然停顿了一下。那一刻,所有的吞噬都停止了。它感应到了猎物,或者说,感应到了另一个拥有权柄的同类。在那漆黑的表面,一只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却能让所有观测者灵魂冻结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
那只没有形状、吞噬光线的眼睛缓缓睁开。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锚点城的装甲之上。
但在芬里尔的逻辑中,恐惧被优先级更核心的指令覆盖了。那就是生存。那就是复仇。
面对神的注视,这头生物兵器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目标锁定。”芬里尔的声音在死寂的通讯频道中炸响,带着一种撕裂声带般的咆哮。“全弹发射!”
这一刻,锚点城不再是一座城市,也不再是一艘方舟。它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幽灵舰队的一万艘战舰同时开火。但这只是前奏。锚点城本体,那座融合了远航者一号与幽灵船的钢铁巨兽,表面升起了数千座要塞级的主炮。那是以恒星级能源为弹药的毁灭之锤。
物理层面的反物质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精神层面的尖啸,化作无形的波纹,试图刺穿那漆黑的视界。逻辑层面的悖论病毒,维度层面的切割力场,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混乱而狂暴的洪流。
而在这些常规与进化的攻击洪流之中,隐藏着最致命的杀招。数十枚黑色的球体,夹杂在光束与波纹中,无声地滑向那个巨大的黑体。虚无鱼雷。那是锚点城掌握的,属于清除者自己的权柄——抹除。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但在这一秒,蝼蚁向神明发出了最震耳欲聋的咆哮。
……
足以蒸发恒星系的火力洪流,击中了那个巨大的黑体。芬里尔屏住了呼吸。整座锚点城的人都在等待那场毁灭性的爆炸,等待着神的陨落。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甚至没有能量撞击的涟漪。那些物理光束、精神尖啸、逻辑病毒、维度切割,在接触到那漆黑表面的瞬间,直接熄灭了。就像是雪花落入了熔炉,连一丝烟雾都没有升起。
而那数十枚寄托了人类最后希望的虚无鱼雷,那些代表着抹除权柄的黑色球体,终于抵达了目标。它们接触到了黑体的视界。
接下来的一幕,击碎了所有人的理智。
那能将中子星堡垒瞬间擦除的虚无,并没有在黑体上擦出任何缺口。它们在接触的瞬间,发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融合。就像是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就像是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那些黑色的球体没有爆炸,而是温顺地、欢快地融入了那个巨大的黑体之中。它们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最高解剖实验室内,龙渊看着织女阵列反馈回来的数据,脸色瞬间惨白。那不是攻击数据的反馈。那是能量增长的反馈。
“它……在进食。”龙渊的声音在颤抖,透着无尽的绝望。“我们的攻击,我们的权柄,对于它而言……”“只是养料。”
……
最高解剖实验室内,那片象征着理性的死寂被彻底击碎了。警报声在疯狂鸣响,但没有人去理会。所有的科学家都呆滞地看着织女阵列传回的画面。
那颗吞噬了所有攻击的巨大黑体,在吸收了虚无鱼雷后,体积甚至微微膨胀了一丝。它变得更黑,更深邃,更具压迫感。
林婉的手指在颤抖,她试图寻找逻辑上的解释,试图找到反击的漏洞。但龙渊抓住了她的手腕。龙渊的手冰冷得像是一块死铁。
“停下吧。”龙渊的声音沙哑,透着一种认知崩塌后的虚无。“没有漏洞。也不存在反击。”
她抬起头,看着屏幕上那个缓缓旋转的黑阳,眼中满是绝望的清醒。“我们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我们以为‘抹除’是一种技术,是一种武器,是一把我们可以通过解析而掌握的枪。”“但对于它而言,‘抹除’不是武器。”
龙渊指着那个黑体。“那就是它的‘身体’。那就是它的‘呼吸’。”“我们用‘抹除’去攻击‘清除者’,就像是用‘火’去攻击‘太阳’。”“我们不是在攻击它。”“我们是在给它……喂食。”
就在龙渊话音落下的瞬间。战场中央,那个沉默的黑体,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那不是能量的反噬,也不是受损的震荡。那是一种频率极低的、跨越了维度的震动。
织女阵列捕捉到了这个震动的含义。它没有攻击性。它只有一种情绪。那是愉悦。那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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