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零与存在的对撞,不仅仅是概念的交锋,更是对现实维度的毁灭性碾压。以两者为中心,方圆数光年内的空间结构开始像干枯的墙皮一样剥落。维度在哀鸣,物理法则在崩溃。
停泊在战场边缘的锚点城,尽管有着神性光壁的庇护,依旧在余波中剧烈震颤。警报声响彻全城。这不是敌人的攻击,这是宇宙本身无法承受两尊神只的重量而发出的濒死惨叫。如果战斗继续在这里进行,不需要清除者动手,仅仅是神性碰撞的余波,就足以将锚点城,甚至将这片星域彻底撕碎。
烛龙那双燃烧着恒星般光辉的眼睛,扫过摇摇欲坠的现实。我是守护者。我不能在保护文明的同时,亲手毁掉它赖以生存的土壤。
陈锋的意志做出了决断。光之巨龙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它没有后退,反而顶着黑阳那吞噬万物的引力,猛地向前冲去。巨大的光之利爪,死死扣住了那颗漆黑的太阳。那是概念层面的锁定。烛龙抓住了清除者。
“这里太窄了。”陈锋的意志在虚空中回荡。“去上面。”
烛龙昂起头颅,对着虚空的极高处,猛地撕扯。嘶啦——那不是撕裂布匹的声音,那是维度帷幕被强行扯开的巨响。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裂隙,在宇宙的顶端裂开。那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那是高维的领域。
烛龙拖拽着黑阳,黑阳吞噬着烛龙。两尊庞然大物纠缠在一起,化作一道纠缠的光与暗的螺旋,冲入了那道裂隙之中。
轰。裂隙在它们身后猛然闭合。所有的光芒,所有的黑暗,所有的威压,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宇宙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锚点城的震颤停止了。现实结构开始自我修复。
战场空了。但龙渊和芬里尔都知道,战争并没有结束。它只是升格了。在凡人无法观测的高维深处,神与神的死斗,才刚刚开始。
……
裂隙闭合了。
那道横亘在宇宙顶端的伤口,在吞噬了光与暗的螺旋后,瞬间消失。没有留下疤痕,没有留下辐射。空间结构在刹那间恢复了平滑,仿佛刚才那撕裂维度的神战从未发生过。
终极坐标的宇宙坟场,重新回归了那死气沉沉的灰暗。没有了烛龙的光辉,也没有了黑阳的引力。
锚点城最高解剖实验室内,龙渊扑到了控制台前。她的动作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带着一种凡人面对神迹消失时的惊惶。“织女阵列,全频段扫描。”“追踪高维信号。”“锁定议长坐标。”
指令如暴雨般下达。锚点城所有的传感器,包括那些刚刚进化出的时间与维度模块,全部指向了那片已经恢复平静的虚空。
但是,没有回音。
屏幕上只有一片死寂的直线。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残留。那个维度是封闭的。它是神专属的战场,拒绝凡人的窥视。
“警告。逻辑错误。”“警告。目标不存在。”
织女阵列冰冷的反馈,击碎了龙渊最后的幻想。她松开了抓着控制台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在这个充满了恶意与尸骸的宇宙坟场深处,在那不可名状的清除者巢穴之中。锚点城,这个刚刚学会走路的文明。第一次,失去了神的庇护。一种被遗弃在黑暗森林深处的,透彻骨髓的孤寂感,笼罩了所有人。
……
这种孤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种更深层的恶心感所取代。那是一种晕船般的眩晕,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和前庭神经。甚至连锚点城的重力发生器都开始出现微弱的紊乱。
“看外面。”林婉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龙渊抬起头,看向全息屏幕上显示的外部景象。织女阵列的光学传感器,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宇宙在闪烁。
那不是恒星的光芒,因为这里是坟场,没有活着的恒星。闪烁的是那些尸体。那些漂浮在终极坐标周围,数以亿万计的文明残骸。
龙渊亲眼看到,左侧那片被压成二维画卷的舰队残骸,在十分之一秒内突然变回了三维的实体,紧接着又崩解成了基本的粒子云,下一瞬又变回了二维画卷。右侧那颗被时间锁死的行星爆炸画面,突然开始倒流,行星重组,然后再次爆炸,循环往复,每一次爆炸的细节都截然不同。
“传感器故障?”一名研究员颤抖着问。
“不。”林婉死死抓着控制台,指甲在合金桌面上划出了刺耳的声音。“是现实在故障。”
她调出了一组疯狂跳动的因果律读数。“高维裂隙虽然闭合了,但里面的战斗没有停止。”“他们每一次碰撞,都在重写周围时空的底层参数。”“他们每一次交锋,都在修改过去,重塑未来。”
林婉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我们在低维。”“我们就像是写在纸上的字。现在,这张纸正在被两股力量疯狂地揉皱、抚平、涂改。”“宇宙在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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