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者自称园丁,它疯狂地修剪文明,压制发展,甚至不惜抹除一切试图触碰高维的幼苗。
它不是在虐待。
它是在伪装。
它拼命地让自己的花园看起来贫瘠、荒凉、毫无价值。
它在避免让这个宇宙,散发出“成熟”的香气。
……
全息模拟熄灭了,那个被吸干的宇宙残骸消散在空气中。但那种更深层的寒意,却永远留在了龙渊的意识里。
她抬起头,视线穿透了实验室的穹顶,仿佛看向了最高指挥中心,看向了那幅刚刚被陈锋撕裂了边界的霸权星图。
“议长。”龙渊接通了通讯,她的声音不再只有理性的冰冷,还多了一丝对那个已故旧神的复杂情绪。
“我们误解了清除者。”“或者说,我们只看到了它作为‘园丁’的一面,却忽视了它作为‘守墙人’的一面。”
最高指挥中心内,陈锋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正落在星图边缘那道破碎的裂隙上。
“那层笼罩在已知宇宙外围的黑色迷雾,那道被我们视为牢笼的边界……”龙渊的声音在颤抖。“那根本不是牢笼。”“那是堤坝。”
“清除者疯狂地压制文明等级,禁止任何文明触碰高维,甚至不惜将整个宇宙维持在低熵的贫瘠状态。”“它不是在虐待我们。”“它是在藏匿我们。”
“它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掩盖了‘花园’散发出的秩序香气,让那些游荡在荒原深处的捕食者以为这里只是一片荒芜的废土。”
龙渊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但是,我们打破了它。”“为了征服,我们亲手推倒了保护了我们亿万年的墙。”“现在,堤坝塌了。”“花园里那诱人的秩序香气,正在顺着那道裂隙,疯狂地向着荒原深处扩散。”
“那些深渊里的霸主们……”“闻到肉香了。”
……
“闻到肉香了。”龙渊的声音在颤抖,那是理智推演到极致后,对必然降临的毁灭感到的本能恐惧。墙外的掠食者,那是连清除者都要畏惧、必须筑墙来阻挡的存在。
但就在这绝望的死寂中,一声轻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陈锋笑了。
他站在星图前,看着那道破碎的裂隙,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带着一种猎人看到兽径时的从容。
“龙渊,你错了。”陈锋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瞬间压过了龙渊的恐惧。
龙渊愣住了,电子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错了?数据模型显示……”
“数据没错,逻辑错了。”陈锋打断了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星图的边缘。“你把我们当成了羊。”“如果是一只羊,打破了羊圈的围栏,散发出肉香,那确实是灭顶之灾。”“狼群会蜂拥而至,将它撕成碎片。”
陈锋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全息投影中的龙渊。“但如果打破围栏的不是羊,而是一个拿着猎枪的人呢?”
龙渊的呼吸一滞。
“肉香确实会引来狼。”陈锋嘴角的笑意更冷了。“但对于猎人来说,肉香不是为了喂饱狼,而是为了把它们从黑暗的深渊里引出来。”“如果锚点城是肉,那是因为我想钓鱼。”
龙渊的思维核心剧烈震荡。她习惯了在旧神的阴影下生存,习惯了作为流浪者的逃亡逻辑。但陈锋不同。他是征服者。在他的逻辑里,不存在逃亡,只存在进攻。
“那……我们要修补墙壁吗?”龙渊试探性地问,“重新建立屏障,掩盖坐标?”
“不。”陈锋断然拒绝。他看着那道裂隙,眼中燃烧着神性的光辉。“为什么要修补?”“既然堤坝塌了,那就让洪水进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或者,我们逆流而上。”
……
陈锋的目光越过了龙渊的投影,投向了那片漆黑的荒原深处。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审视猎物的冰冷。
“那些高维掠食者,它们以秩序为食?”陈锋淡淡地问道。
“是的。”龙渊的回答依旧严谨,“根据流亡者的记忆,越是高度有序、规则完善的宇宙,越容易吸引它们的捕食。”
“很好。”陈锋点了点头,嘴角那一丝冷笑并未褪去。“它们吃秩序。”“而我们,吃神。”
最高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们刚刚吞噬了清除者。那是这个宇宙的园丁,是规则的维护者,是这里最强大的神明。”陈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碎一切质疑的重量。“既然我们连看门的猎人都吃了,难道还会怕墙外那几条闻着味过来的野狗吗?”
龙渊怔住了。在她的逻辑里,那是毁灭了无数神级文明的不可名状之恐怖。但在陈锋的逻辑里,那只是生态位更低一级的野兽。
“在这个宇宙,食谱已经更替了。”陈锋抬起手,指向全息星图上那些由流亡者恐惧记忆构成的红色区域。那些是禁区,是死亡之地,是流亡者哪怕绕路亿万光年也要避开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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