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解剖实验室内,空气被过滤得近乎绝对纯净。在那张由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成的解剖台上,静静地躺着那卷从第十四坐标带回的战利品。
那是一卷发光的物质。它看起来像是胶卷,又像是一段被凝固的光河。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卷曲,时而舒展,表面不断浮现出无数微小的画面——那是一个个文明兴起又毁灭的瞬间。它散发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息,任何注视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身的渺小,仿佛面对着岁月的长河。
但在龙渊眼里,这只是一块肉。一块稍微有点棘手、但营养丰富的肉。
“准备切片。”龙渊的声音没有丝毫敬畏,只有外科医生面对病灶时的冷漠。
“院长,这是神性级样本。”助手的声音有些发抖,手里的记录板甚至不敢对准那团光芒。“它具有极高的模因辐射,直接物理切割可能会引发因果律反噬……”
“它已经死了。”龙渊打断了助手的话,电子义眼收缩,锁定了手术台上的光团。“既然死了,就不是神,是素材。”
她操纵着六条机械臂,缓缓降下。手术刀的尖端不是金属,而是一束被压缩到普朗克尺度的引力波。这是专门为了切割高维规则而设计的“逻辑手术刀”。
滋——。
引力波手术刀触碰到了光团的表层。没有声音,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都闪过了一道错乱的光影。那不是火花,那是被切断的时间碎片。
在那一瞬间,助手看到了自己衰老、死去、变成白骨的画面。那是时间权柄受到攻击后的本能溢出。
“不要看。不要想。”龙渊的声音冷如钢铁,通过神经连接直接稳住了所有人的意识。“把你们的大脑当成硬盘,只记录数据,不产生联想。”
手术刀继续深入。龙渊的手极稳,像是在拆解一台精密钟表。
“很多人认为时间是一条河。”龙渊一边切割,一边看着全息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眼神狂热。“他们觉得时间是流动的,逝者如斯夫。那是错的。”
她猛地用力,手术刀挑起了一根发光的细丝。
“时间是静止的。”龙渊指着那根细丝。“就像这卷胶卷。每一秒,每一毫秒,都是一张已经拍好的底片。它们早就存在那里了,从宇宙诞生的一刻起就排好了顺序。”
“我们觉得时间在流逝,只是因为我们的意识像放映机的灯光一样,在逐帧读取这些底片。”龙渊将那根细丝放入样本瓶,看着它在真空中静止。“所谓的‘过去’,就是读过的底片。所谓的‘未来’,就是还没读的底片。”
“时之虫之所以能回溯,是因为它们能把意识的读取头往回拨。就像倒带。”龙渊发出一声嗤笑。“低级。太低级了。”
林婉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正在被肢解的神性权柄。“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倒带。那是后悔药,弱者的专利。”龙渊抬起头,看向林婉。“我要的是‘剪辑’。我要把没用的底片剪掉,把有用的底片拼在一起。”
“还有……‘变速’。”龙渊的眼中闪过一丝野心。“如果我能加快放映机的转速,外界过了一秒(一帧),我们在里面已经读了一万帧。”
“这就叫——局部时空帧率控制。”
就在龙渊试图切下核心逻辑块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卷原本死寂的胶卷,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光。手术台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切断的细丝自动飞回,被剥离的外壳重新覆盖。
不仅如此,龙渊手中的手术刀开始锈蚀、崩解,变成了废铁。那股逆流的时间之力,甚至顺着机械臂向上传导,试图将龙渊这个“破坏者”还原成受精卵的状态。
“警告!检测到逻辑锁!”助手的尖叫声响起。“样本正在执行自我回溯!它在拒绝被解析!”
这是高维权柄的防盗机制。哪怕本体已死,规则依然在保护着最后的尊严。
龙渊试图切断连接,但发现机械臂已经不听使唤。她的皮肤开始变得光滑、稚嫩,那是身体在被迫“变年轻”。如果不阻止,三秒钟后她就会消失。
“有些东西,不是手术刀能切开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实验室内响起。
陈锋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手术台前。他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佩戴任何设备。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那卷正在疯狂暴动、试图逆转一切的胶卷上。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
只有一种更为霸道的规则覆盖。
陈锋的手掌下,那是【维度主权】的绝对压制。
“停下。”陈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这不是商量,这是敕令。
那卷正在疯狂倒带的胶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按住了暂停键。蓝光瞬间熄灭。逆流的时间戛然而止。龙渊身上那诡异的“年轻化”现象迅速消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卷胶卷还在颤抖,试图反抗。它试图告诉这个狂妄的凡人,它是时间,是宇宙最古老的法则之一,它不可被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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