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年味尚未散尽,街上的商铺却已陆续开张。李建国揣着几本从丰泽园借来的旧课本和笔记,蹬着自行车,穿过还挂着残雪枯枝的胡同,朝着东四的方向去——那里有家民国时期就很有名的“文奎阁”旧书店,兼营新书,是读书人常去的地方。
过年期间,他仔细梳理了高中的数理知识。灵泉的滋养让他思维格外清晰,记忆力也远超从前,那些尘封的公式定理重新变得鲜活。但光有记忆还不够,他需要系统的复习资料和最新的考题动向。
“文奎阁”门脸不大,两扇对开的木门上贴着春联,墨迹已有些模糊。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纸张、油墨和旧木柜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店里很安静,只有两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在书架前 quietly 翻找。掌柜的是个清瘦的老先生,戴着套袖,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
“掌柜的,我想找些高中复习的书,最好是最近出版的。”李建国上前问道。
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他,推了推眼镜:“考大学?”
“是,想试试。”
“有志向。”老先生点点头,从柜台后绕出来,引他到靠墙的一排书架前,“这边都是。数理化、文史地都有。最近新出了套《高中复习纲要》,是几个大学的先生编的,卖得最好。”他抽出两本递给李建国。
李建国接过翻看。纸张粗糙,印刷也有些模糊,但内容确实系统详实。他又挑了本《最新数学题解》和《物理实验指南》,算下来要3.6元。正要付钱,目光却被墙角一堆散放的旧书吸引——那是些明显被淘汰下来的,有的封面破损,有的纸张泛黄卷边。
“掌柜的,那些是?”
“哦,那是收来的旧书,品相不好,按斤卖。多是些老课本、旧小说,还有些杂书。”老先生随口道,“你要感兴趣,可以翻翻,5毛一斤。”
李建国心中一动。他走到那堆旧书前蹲下,小心地翻看起来。果然大多是民国时期的中小学课本、石印本的《三国》《水浒》,甚至还有几本日伪时期的宣传册。但翻到下面,他的手指忽然触到一本硬壳的书脊。
抽出来一看,是一本蓝色布面精装的《高等工业数学》,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五年版。书角微损,内页却干净完整。他又往下翻,竟又找出两本——《机械原理》 和 《应用电工学》,都是大学工科教材,出版年份在三十年代末。
“这些……”李建国抬头看向掌柜。
老先生凑过来看了看:“哦,这些啊。年前有个老教授……唉,成分不太好,家里清退东西,连藏书都当废纸卖了。我看是大学用的书,就留下来了,可一般人谁要这个?你想买?也算你五千块一斤好了。”
李建国强压心中激动,点了点头。他将三本教材单独拿出,又从那堆旧书里仔细筛选,竟又找到一本品相完好的 《世界地理图志》 和一套民国版的 《古文观止》。上秤一称,总共四斤多一点。
“算你四斤吧,2块,加上新书,一共五块三。”老先生很爽快。
付了钱,李建国将书仔细捆在自行车后座。看看天色尚早,他决定抄近路回去,从金鱼胡同穿过去。
骑到胡同中段,忽然瞥见路边一个用破木板和油毡搭成的棚子,门口歪歪扭扭写着“废品收购”四个粉笔字。棚子前堆着些破铜烂铁、旧报纸、空瓶子,一个裹着破棉袄的老头正蹲在门口晒太阳。
李建国本已骑过去,心中却莫名一动。他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捡漏”故事,又想到自己那玉佩空间对某些老物件的微弱感应。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他还是调转车头,倒了回来。
“大爷,您这儿收旧书吗?”李建国停下车子问道。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指了指棚子角落一个麻袋:“里头有些,自己看吧。论斤卖,3毛一斤。”
棚子里光线昏暗,气味难闻。李建国走到麻袋前,解开绳子,里面果然杂七杂八塞了不少破烂书籍、账本,甚至还有几本皇历。他耐着性子一本本翻看,多是毫无价值的废纸。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抽出来,拆开已经脆化的牛皮纸,里面赫然是两本线装书。纸张泛黄,但保存尚可。一本是 《医宗金鉴》残卷,只有外科部分;另一本更薄,封面上用娟秀的楷书写着 《绣余食谱》,翻开一看,里面用毛笔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点心、小菜的做法,间或还有些插花、制香的笔记,像是一本闺中女子的手札。
李建国心中一动。这《绣余食谱》虽非名家之作,但记录详实,笔迹秀美,颇有生活气息,更难得的是其中一些点心做法颇为精巧,似有南北融合的影子。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两本放在一边,继续翻找。
麻袋底下,他又翻出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木匣。木匣本身只是普通松木,已经有些开裂。打开一看,里面杂七杂八放着些零碎: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多是乾隆、嘉庆通宝),一个缺了角的端砚,两支秃了毛的毛笔,还有……一个用红绸布裹着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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