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空谈热血,而是将理想具象为对热能效率的优化、对传动精度的追求、对材料性能的改进。他写到物理复习时对灶具和简单机械的联想,写到化学知识在理解物质变化中的应用,将个人志向与数理化的学习体会自然融合,透出一种罕见的、基于理性认知的扎实憧憬。
汗珠从他额角沁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试卷边缘,晕开一小团湿痕。他浑然不觉,心神已完全沉浸在与笔下文字的对话中。书写工整,段落分明,逻辑层层递进,宛若一篇小型的论述文。
交卷铃声响起时,他恰好落下最后一个句点。检查姓名考号,整理试卷,起身交卷,动作流畅平稳。
中午休息,许多考生围在一起,脸色潮红地争论着试题答案,或懊恼捶胸,或强作欢颜。李建国走到校园角落一棵大槐树下,就着荫凉,慢慢吃完岚韵给他准备的午饭:两个馒头,一点咸菜,一个煮鸡蛋。他小口喝着水壶里微凉的泉水,闭目养神,运行《五禽戏》中调理气息的法门,将上午高度集中后的精神缓缓松弛。
下午的数学,是他驾轻就熟的领域。试卷发下,目光扫过,题型熟悉,但综合性和灵活性明显高于平常练习。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像最老练的工匠,先整体评估“材料”和“工艺要求”。
选择题、填空题,心算与巧算结合,快速通过。解答题,他书写规范,步骤清晰,重要的推导和转换绝不省略,确保逻辑链条无懈可击。遇到一道立体几何与平面解析几何交汇的难题,他脑海中自然构建出空间模型,辅助线如同在眼前自动生成,下笔时已有成竹在胸。
最后一道压轴题,涉及复杂的排列组合与递推数列。他设立变量,建立递推关系,运用待定系数法求解通项,过程严谨如数学证明。答毕,尚有时间。他并未停笔,而是目光落在题目最后那句“试探讨当人数极大时的极限情况”的提示上。
略一思索,他提笔在空白处,用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当参与者趋向无穷时,该模型可近似为某种“状态转移过程”,并提及了“随机性”与“极限分布”的直观概念。这不是标准答案的要求,甚至略微超纲,但展现了他对问题本质更深入的洞察力和将离散模型向连续极限自然联想的数学直觉。书写依旧工整,如同在试卷边缘做下一处冷静的学术注脚。
接下来的物理、化学……每一场考试,都如同一次平静而高效的思维演练。物理卷上那些力学、热学、电学的题目,他解答时甚至能联想到实际机械的运转与能耗;化学卷中关于反应机理、物质制备的问题,让他想起空间里那些酿造试验的微观原理。
他总是考场中最早完成答题、开始静静检查的那一批人之一。他的沉稳,像一块投入躁动湖水中的镇石,无形中影响着小范围的氛围。监考老师数次经过他的身边,目光在那工整清晰、几乎无可挑剔的卷面上停留,眼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八月二十二日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在灼热的空气中尖锐地响起。
李建国仔细地将试卷和草稿纸理齐,起身,平稳地走到讲台前,交给监考老师。老师接过他那份异常整洁、书写满满的试卷,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走出考场,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校园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欢呼、哭泣、长叹、激烈的讨论……无数种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如同煮沸的开水。
李建国逆着这股喧嚣的人流,缓步走出校门。他的衬衫后背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但步履依旧安稳。
街道上,车马人流依旧。三轮车叮铃铃地驶过,卖冰棍的老太太吆喝着,晚霞开始在天边堆积,给这座古老的城市镀上一层倦怠而温柔的金色。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所刚刚走出、决定了许多人命运走向的中学。笔已搁下,答卷已封存。
三个盛夏的日夜,浓缩了穿越以来近乎一年的蛰伏、苦修、蜕变与期盼。所有的知识储备,所有的心理建设,所有的隐忍与锋芒,都已交付于那几叠微黄的试卷。
结果,将交给时间,交给那些在闷热房间里翻阅考卷的陌生目光。
此刻,他只是一个走在1953年盛夏黄昏里的普通青年。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脚步踏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沉稳,坚定,向着家的方向,也向着那已然铺开、却仍需步步前行的未来。
风吹过,带来远处工厂下班汽笛悠长的鸣响,如同这个时代深沉而有力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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