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学费多少?”易忠海问。
“一个月三块。”李建国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教材费另算。我想着,多学点文化,将来能更好地为国家服务。我爹要是知道,也会支持的。”
他把父亲又搬出来了,而且这次是用在“学文化”这种正大光明的事上。易忠海一时语塞。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炉子里煤块燃烧的噼啪声。易忠海又点了一根烟,烟雾在灯光下袅袅升起。
“那这样,”他换了个思路,“也不是要你出钱。你在丰泽园,总能接触到一些……嗯,多余的物资吧?比如粮票、肉票,或者一些不太好弄的东西。你看贾家,孩子小,需要营养。你能不能……偶尔匀一点?”
这才是真实目的。易忠海看中的不是钱,是李建国在丰泽园这条“特殊渠道”。
李建国心里冷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从他把剩菜剩饭带回来开始,从贾张氏每天窥探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这条“渠道”上。
“一大爷,”他做出为难的表情,“丰泽园是有一些剩余物资,但都有账的。客人剩下的菜,我们能打包一些,但那是人家付过钱的,严格说不算公家的。粮票肉票这些,都是按人头定量领的,一分一厘都得对上账。我要拿了,就是贪污。”
他特意用了“贪污”这个词。1954年,“三反五反”才过去没多久,这个词的杀伤力极大。
易忠海脸色变了变:“那倒不至于……就是些边边角角的东西……”
“一大爷,我在丰泽园是学徒,多少人盯着呢。”李建国继续加码,“今天拿一点,明天拿一点,时间长了,肯定被人发现。到时候,不光我工作保不住,还得连累丰泽园的名声。栾老板对我有恩,我不能做这种事。”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彻底堵死了。
易忠海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盯着李建国,想从这张年轻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李建国的表情很真诚,很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没办法”的遗憾。
“那……你妹妹呢?”易忠海最后问了一句,“我看岚韵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你给她吃什么好东西了?”
这句话问得阴险。如果李建国说“没有”,那就是撒谎——岚韵的气色谁都看得见。如果说“有”,那就有问题了:你哪来的好东西?
李建国早有准备:“岚韵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尽量让她吃饱。有时候从丰泽园带点油水大的剩菜,给她补补。上个月她感冒,我找丰泽园的师傅学了点药膳,炖了几次汤。这还得感谢丰泽园的师傅们,是他们教的。”
滴水不漏。一切都归功于“丰泽园的师傅们”,一切都合情合理。
易忠海终于没话说了。他挥挥手:“行吧,你也有你的难处。我就是提个建议,帮不帮在你。回去吧,天冷。”
“谢谢一大爷理解。”李建国站起身,鞠了个躬,“那我先回去了,妹妹还在家等着。”
走出易忠海家,冷风扑面而来。李建国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刚才那场交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易忠海这种人,最擅长用道德、集体、觉悟这些大帽子压人。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后患无穷。
回到家里,岚韵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晚饭——玉米粥和咸菜。看见哥哥回来,她端上碗:“哥,一大爷找你啥事?”
“没什么,就是问问咱们家的情况。”李建国坐下来,看着妹妹清瘦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刚才拒绝了易忠海,拒绝了“帮助”贾家。从道义上说,也许有人会觉得他冷漠。但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没完没了。贾家之后,还会有张家、王家、李家……院里困难户多的是,他帮得过来吗?
更关键的是,他那些秘密,绝不能暴露。任何一点“来路不明”的物资,都可能成为引爆的导火索。
“哥,你咋了?”岚韵察觉到他的情绪。
“没事。”李建国揉了揉妹妹的头,“快吃吧,吃完哥给你讲个故事。”
晚饭后,他哄妹妹睡下,然后进入空间。
站在灵泉井边,他看着井水中自己的倒影。十九岁的脸,已经有了几分成年人的沉稳和坚毅。
“不能心软,”他对自己说,“在这个时代,过得好本身就是一种原罪。你要帮人,但不能毫无原则地帮。要有底线,有分寸,有自己的规划。”
他想起了父亲。父亲用生命保卫了国家财产,那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值得敬佩。但他李建国要走的路不同——他要先保护好自己和妹妹,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去帮助真正值得帮助的人,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
比如那些农机图纸,比如那些技术资料,比如未来可能的研究和创新……
这些,才是他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的、最实实在在的贡献。
而不是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肉和粮,去填贾家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想清楚这些,他心里轻松了些。走到书桌前,摊开那些农机图纸,开始继续完善设计。
夜深了,空间里一片静谧。
而在现实世界的中院,易忠海坐在炉子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这小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自言自语,“得再观察观察。”
窗外,1954年的冬夜,寒冷而漫长。
一场关于道德、利益、生存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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