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了解到更深处涌动的暗流。他得知,休家族正在秘密加固其宅邸的防御,并悄悄将一部分家族卫队和重要物资转移到城外几个隐蔽的据点。同时,纳布·休的使者正在积极联络那些长期受考科姆压制的中小家族和边远村镇的首领,试图构建一个反考科姆的隐形联盟。
而卡希伯方面,则更加倚重其绝对掌控的城防军核心力量,并开始着手清查和清理军队中那些被认为与休家族或其他势力过往甚密的军官。猜忌链不断延长,忠诚度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
一天深夜,小强在他石屋附近的一条暗巷中,偶然目睹了一次短暂的、无声的冲突。几名显然是考科姆家族的便装探子,与几个行踪诡秘的人在阴影中发生了推搡和低沉的争执,似乎是为了争夺某件东西或某个人。冲突很快结束,双方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这短暂的一幕,却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平静水面下激烈的暗涌。
“内部的匕首”已经出鞘。 它不再是隐喻,而是化为了真实的猜忌、对峙、秘密动员和零星冲突。玛雅潘的高墙,能阻挡外敌,却无法阻挡这从内部生发、直指心脏的锋芒。维系了百余年的联盟霸权,其根基正在被自己人亲手挖掘、动摇。下一次的震荡,将不再是边境的摩擦或议事会的争吵,而很可能是一场决定玛雅潘最终命运的、无法挽回的爆发。小强知道,他正站在火山口上,见证着这座堡垒从内部开始崩裂的最初迹象。
暮色如凝血般稠厚,缓慢地浸染着玛雅潘那高耸的、此刻更显压抑的城墙。白日的喧嚣——不再是充满活力的市井之声,而是紧张的窃语、匆忙的步履、以及偶尔从街角传来的、被迅速压制的争执声——渐渐沉入一种更为不祥的寂静之中。小强回到他那间愈发显得孤寂的石屋,并未立刻点燃油灯。他任由渐浓的黑暗将自己包裹,仿佛这样能更清晰地“听”到这座城池内部那日益尖锐的摩擦与撕裂之声。
卡希伯·考科姆并未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稳坐钓鱼台。在他那戒备森严的宫殿深处,一场只有最核心亲信参与的会议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紧张与挥之不去的恼怒。卡希伯背对着他那些沉默的部下,望着墙壁上那巨大的、象征着考科姆权柄的羽蛇与美洲虎交织的浮雕。那浮雕在跳动的火炬光下,光影分明,美洲虎的獠牙仿佛正对着羽蛇的七寸。
“他在嘲笑我,”卡希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被挑战权威的暴怒,“纳布·休,那个一直像影子一样躲在后面的家伙,他终于敢站出来了……在议事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以为联合了几个墙头草一样的小家族,就能动摇考科姆的根基?他以为他那点藏在城外的私兵,能抵得过我忠诚的城防军?”
一位负责情报的心腹上前一步,谨慎地开口:“族长,根据最新的消息,休家族的人最近与切家族(Chel)的使者接触频繁,而且……我们派去西北矿点附近的人,发现了疑似休家武装人员在熟悉地形,构筑简易工事。他们似乎……在准备长期对峙,甚至更多。”
“更多?”卡希伯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有美洲虎皮的座椅扶手,“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把匕首架到我的脖子上来吗?”他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加强城内巡查,尤其是休家宅邸附近的动静。还有,把我们的人,安插到所有还由其他家族控制的巡逻队里去。我要知道他们每一刻的动向。既然他们想玩……那就看看,谁先耗不下去!”
与此同时,在休家族那座从外部看越发沉寂的宅邸内,气氛同样凝重,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隐忍待发的冷静。密室中,纳布·休卸下了白日里在议事会上那副据理力争的面具,此刻的他,面色沉静如水,正听着几位核心成员的汇报。
“考科姆的探子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们,”一位负责家族内部安全的头领低声道,“我们的人出入都被严密监视。不过,按照您的吩咐,重要的物资和一部分年轻子弟,已经通过密道,分批转移到了城外的几个安全屋。”
另一位负责对外联络的长老补充道:“切家族态度暧昧,他们既不满考科姆的专横,又惧怕其军力,只想坐山观虎斗。其他几家小家族,倒是愿意提供一些隐秘的支持,但要求我们……必须展现出足以抗衡考科姆的实力和决心。”
纳布·休静静地听着,手指在面前一张粗糙的、绘制着玛雅潘及周边区域简图的羊皮纸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那个引发争端的西北矿点上。
“卡希伯已经被激怒了,”纳布·休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愤怒会让他犯错。他现在做的,越是收紧控制,越是安插亲信,排挤异己,就越会将其他的力量推向我们。我们要做的,不是现在就与他正面冲突,而是像水一样,渗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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