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载光阴,于他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一瞬,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却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模糊。母亲临终前不甘而哀伤的眼神,二叔黄天雄伪善面具下狰狞的贪婪,族老们冷漠或幸灾乐祸的视线,以及被剥夺姓氏、驱赶出祖宅时,那扇沉重朱红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的闷响……
过往种种,如同无声的潮水,在望见故地轮廓的瞬间,涌上心头。
慕清寒安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出声打扰。她能感觉到,此刻黄辰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平日里那种万事不萦于心的平淡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沉淀了岁月、混杂着冰冷与某种难以言喻情感的沉寂。她不知道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能想象,重归这片可能带给他无数伤痛的地方,心境必定复杂难言。
她轻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黄辰垂在身侧、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掌。
掌心传来的温暖与柔软,让黄辰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向慕清寒,对上她那双清澈而带着关切的冰眸,心中那丝冰冷的怅惘,似乎被悄然驱散了一些。
他反手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就是黄族的悬空屿?”慕清寒轻声问道,转移了话题。
“嗯。”黄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那座暗金色光罩,眼神已恢复平静,“悬空屿是黄族在万道山的门户,也是与祖宅小世界连接的枢纽之一。有专门的传送阵和值守弟子。”
“我们直接过去?”慕清寒问。
黄辰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急。先观察一下。黄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当年陷害我之人,如今在族中地位恐怕不低。冒然现身,未必是好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且,我总觉得,此番归来,不会太平静。鉴古城的假玉局,那针对性明显的埋伏……即便不是黄族内部之人亲自所为,也必然与之有所关联。悬空屿的戒备加强,或许也与此有关。”
他指了指悬空屿外围,那些如同彩色瀑布般垂落的法则灵光:“那是‘万道屏障’,是悬空屿的基础防护,能过滤和削弱未经许可靠近者的力量,并示警。我们得想办法,在不惊动值守弟子和阵法的情况下,先潜入外围,探查一番。”
潜入黄族悬空屿?慕清寒心中一凛。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但她相信黄辰的判断与能力。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黄辰略一思索,道:“你在此处等我,收敛气息,不要妄动。我独自先去探路。悬空屿外围的‘万道屏障’对我来说形同虚设,但带人潜入,难免增加变数。我去去就回。”
慕清寒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己目前实力尚不足以应对悬空屿可能存在的危险,强行跟随只会成为拖累。她点了点头:“你小心。”
黄辰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他身形微动,仿佛融入了周围流动的法则霞光之中,几个闪烁,便已从山峰之巅消失,无声无息地朝着那座暗金色的悬空屿靠近。
慕清寒目送他离去,冰眸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被坚定取代。她寻了一处隐蔽的岩石后盘膝坐下,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一边调息,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为黄辰守护这临时的后方。
黄辰的身形如同鬼魅,在万道山斑斓的法则流光与嶙峋山石间穿梭。他并未直接冲向悬空屿,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悬空屿侧后方,一处法则相对混乱、光影交织的区域悄然接近。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万道屏障”散发的无形压力。那并非单一的能量阻挡,而是无数细微法则之力交织成的罗网,能感知并排斥未经许可的“异种”能量与生命波动。
黄辰在距离屏障尚有百丈时停下,藏身于一丛散发着空间波动、微微扭曲光线的“虚光草”之后。他双目微闭,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角,无声无息地向前延伸,轻轻“触碰”着那道暗金色的屏障。
屏障的结构、能量流转、法则组合的规律……无数信息在他心间流淌、解析。不过数息,他便已了然于胸。
“果然有所调整……”他心中默念,“基础构架未变,但在几个关键的感知节点,增加了针对‘空间隐匿’与‘神魂波动伪装’的探测符文。看来,族中确实在防备着什么,或者……在等着什么。”
但这等程度的防护,对早已超越此界法则理解的黄辰而言,依旧不够看。
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不存在于此界任何属性范畴的混沌气息悄然浮现。他对着前方屏障某个看似普通、实则是新增探测符文能量流转必经的“冗余节点”,轻轻一点。
混沌气息没入屏障,无声无息。那处节点的能量流转出现了极其细微、瞬息即逝的凝滞与紊乱,就如同精密的钟表里,被塞入了一粒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尘埃。这点紊乱,不足以触发警报,却足以在屏障上,暂时“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且不会被立即察觉的缝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