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雄发现了!他今日突然来访,言语试探,眼神阴鸷。他定然已起疑心。我将关键证据和那枚能感应魔气的‘寒玉’(你外祖母唤它冰魄玉)藏了起来。若有不测……辰儿,你要记住,冰魄玉是关键,娘亲以血脉秘法在其中留了指引。若娘亲出事,定是黄天雄所为!此人已堕魔道,绝不可信!”
“他动手了!好狠!好毒!他竟修炼了魔功!那一掌……辰儿,娘亲恐怕撑不住了。最后时刻,我将一缕残魂和最重要的记忆封入冰魄玉最深处的‘月华核’中,唯有你的血脉结合最纯净的万道本源气才能激发。玉简证据恐怕保不住了……但真相,一定要大白!辰儿……我的孩子……要好好活着……要替你父亲和娘亲……讨回公道……”
“他们来了……脚步声……辰儿……永别了……”
潦草的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辨认,纸面上是大片晕开的泪痕与一丝早已变黑的血迹。
黄辰握着笔记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纵然早已从冰魄玉的影像中看到了部分过程,但此刻读到母亲亲笔写下的、字字泣血、充满无助、恐惧、最终却归于对孩子无尽牵挂的文字,那股积郁了百年的悲愤与哀痛,如同沉寂的火山,猛然冲撞着他的心房。
昏黄的灯火跳动,将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动的眼睫投在墙上,影子显得格外孤寂。
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紧握笔记的手背上。
慕清寒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她冰眸低垂,看着笔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看着那些泪痕和血渍,心中亦感到一阵阵刺痛。她能想象,当年那位温婉坚韧的女子,是在何等绝望与恐惧中,写下这些留给孩子的最后话语。
许久,黄辰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赤红与翻腾的暴戾被他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决绝。他轻轻反手,握住了慕清寒的手,汲取着那微凉触感带来的些许安定。
“她到最后一刻,都在担心我,都在想着如何留下线索。”黄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而我,却流落在外百年,直到今日,才真正看到这些……才算是,为她做了一点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慕清寒轻声道,语气是她独有的清冷,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真相大白,元凶伏法,黄族拨乱反正。伯母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黄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笔记最后那空白的几页上。母亲的信似乎写完了,但他总觉得,以母亲的聪慧和缜密,不会只留下这些。
他的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最后落在书架顶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放着一个蒙尘的、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盒子没有锁,样式普通,像是用来装些零碎小物的。
黄辰伸手将它取下,拂去灰尘。盒子很轻。他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灵石,没有法宝,只有几件极其寻常的旧物:一枚磨损的、刻着简易护身符文的桃木小剑,显然是孩童玩具;一小撮用红绳仔细扎好的、柔软胎发;还有一对小巧的、花纹朴素的银质平安锁,一大一小。
在这些旧物下面,压着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绢帕。
黄辰拿起绢帕,入手丝滑微凉。他将绢帕展开。
绢帕中央,没有写字,而是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幅图案。
图案并不复杂:上方是一轮清冷的满月,月光洒落,笼罩着下方一片抽象的、蜿蜒如河流的纹路,河流尽头,隐约是一座模糊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山涧轮廓。在山涧与月光之间,绣着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字,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月华所指,影祸之源。涧底有隙,慎查‘彼端’。若事不可为,携玉往北,寻‘星陨湖’静姑。母字。”
月华所指,自然是指冰魄玉的感应。影祸之源,印证了藏书阁中关于“影祸”的记载。涧底有隙,与那残破手札中“涧底有裂隙”的描述吻合。“彼端”,再次出现!
而最后一句,“若事不可为,携玉往北,寻‘星陨湖’静姑”,则是一条全新的、黄辰从未知晓的退路!
星陨湖?静姑?
黄辰记忆中,无论是黄族记载还是他自身的见闻,都未曾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母亲来自一个早已没落的小家族,嫁入黄族后鲜少与娘家往来,这位“静姑”又是何人?为何母亲会在最后的遗言中,提及此人作为退路?
这方绢帕上的信息,比笔记中的信件更加简洁,却指向性更强,尤其是“彼端”和“静姑”这两个关键点。显然,这是母亲在预感大难临头时,以更隐蔽的方式留下的、指向最终秘密和生路的指引。她将冰魄玉作为明线,将绢帕藏在装满孩童旧物的木盒中作为暗线,心思之缜密,用心之良苦,令人心碎。
黄辰轻轻抚摸着绢帕上那精致的绣纹,尤其是“母字”那两个小字,仿佛能透过丝线,感受到母亲绣制时那份沉重的不舍与深切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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