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黛玉脸上那刺目的掌痕尚未消退,书案上,那支带着裂痕的凤头金簪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紫鹃被囚禁在王夫人院中阴暗的柴房,每一刻的拖延都意味着多一分的折磨与危险。营救紫鹃,已是刻不容缓!
“他说,周瑞家的吩咐,紫鹃姐姐被关在西角最偏僻的柴房,由她两个心腹婆子轮流看守。钥匙…就在周瑞家的自己身上!” 晴雯语速极快,“而且,他说周瑞家的今天下午被太太叫去,似乎在密谋什么,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还骂骂咧咧说什么‘贱蹄子嘴硬’、‘再不说就让她尝尝厉害’!奴婢估摸着,她们怕是等不及了,今夜就要对紫鹃姐姐下狠手!”
“今夜?!” 袭人和麝月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宝玉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不能再等了!”
“当然不能等!” 黛玉的声音斩钉截铁,她猛地站起身,拿起书案上那支裂痕刺目的金簪,指尖用力摩挲着那道裂痕,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与力量都灌注其中。“她们想要‘证据’?想要‘祸根’?好!我们就把这‘祸根’,亲手送到她们眼前!晴雯!”
“奴婢在!”
“你身手最好,心思最灵!救紫鹃的重任,非你莫属!” 黛玉将金簪郑重地递到晴雯手中,目光灼灼,“拿着它!这不是首饰,是武器!是钥匙!是信号!”
晴雯双手接过金簪,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裂痕,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姑娘放心!奴婢定将紫鹃姐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好!” 黛玉迅速部署,“袭人,麝月,你们立刻去准备!把太太那些‘赏赐’的‘忌讳’物件,尤其是那件逾制的绣品(指王夫人曾私藏的一件前朝贡品绣帕),还有几件看着值钱、实则来路不明(可能是王夫人娘家贪墨所得)的玉器,用最显眼的锦盒装好!”
宝玉瞬间明了黛玉的计谋!这是以退为进,祸水东引!将那些烫手的“忌讳”连同作为“赃物”的金簪,以“自证清白”的名义,光明正大地送进王夫人院子!一旦这些东西落入锦衣卫或都察院眼中,王夫人和周瑞家的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妙!” 宝玉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提笔疾书,字字如刀!
“晴雯,” 黛玉最后叮嘱,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你趁乱混入王夫人院子!一旦听到柴房方向有异动,立刻将这锦盒砸在她们院中最显眼的地方!金簪落地,便是信号!记住,制造混乱,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看到那些‘好东西’!然后,立刻脱身去柴房接应!我和宝玉,会在约定地点等你!”
“是!” 晴雯将金簪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握着复仇的利刃。
行动!
夜色如墨,压抑得令人窒息。王夫人院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阴森。柴房内,紫鹃被反绑着手脚,堵着嘴,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她衣衫凌乱,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鞭痕,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倔强不屈。两个看守的婆子打着哈欠,不耐烦地咒骂着。
“周姐姐说了,再撬不开这贱蹄子的嘴,天亮就给她‘上大菜’!” 一个婆子恶狠狠地说。
“呸!骨头倒是硬!看她能撑到几时!” 另一个婆子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重物落地的碎裂声!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什么东西砸了?”
“天爷!这…这绣的是…是前朝…”
“这玉…这成色…像是宫里…”
混乱的惊呼声中,夹杂着瓷器玉器碎裂的刺耳声响!正是晴雯按计划,将那个装满“忌讳”的锦盒,狠狠砸在了王夫人院中的青石地上!价值连城的“罪证”瞬间暴露在灯光和众目睽睽之下!那件逾制的绣帕和来历不明的玉器,在混乱中格外刺眼!
“不好!有贼!” “快抓住她!” 院中顿时一片大乱!仆妇们惊慌失措,有的去捡拾散落的“宝物”,有的则去追打制造混乱后立刻隐入暗处的晴雯。
柴房里的两个婆子也被外面的巨响和混乱惊动,下意识地探头张望:“怎么回事?!”
就在这电光火石、守卫松懈的瞬间!
“嗤啦——!”
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裂帛之声,在柴房角落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从柴房后墙一处早已被雨水腐蚀、仅用破草席虚掩的缝隙中闪电般钻入!正是晴雯!她手中寒光一闪——正是那支凤头金簪尖锐的尾端!精准地割断了捆绑紫鹃手脚的麻绳!动作快如鬼魅!
“唔!” 紫鹃口中塞着的破布被晴雯一把扯掉!
“紫鹃姐姐!走!” 晴雯的声音急促而坚定,一把将虚弱的紫鹃拉起,同时将那只带着裂痕的金簪塞回紫鹃手中,“姑娘给你的!拿好!”
“晴雯?!” 紫鹃又惊又喜,强撑着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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