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明明鹿宁是谢徵的嫂嫂！”

正在门口哄着小女儿的猎户媳妇谢兰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戳心：“你和鹿宁一没拜堂，二没婚书，当初只把她当丫鬟使唤，我们乡里乡亲的，谁不看得清楚？如今倒来论名分？”

旁边的刘婶更是啐了一口：“男未娶，女未嫁，为何不可？鹿宁那孩子辛苦撑起家时，你在哪儿风流快活？”

村中人嫌他碍眼，纷纷出声驱赶。

谢衍被众人奚落得面红耳赤，只得狼狈离开。

看着他蹒跚远去的背影，人们摇头唏嘘：“啧啧，真是眼高手低，落到这步田地。”

“当初跟那花魁一拍屁股跑了，怎么不想想留下两个小的怎么活？王富贵带人打砸上门，要不是鹿宁硬气聪慧，想法子周旋，人怕是都没了！”

“还是徵官儿和鹿宁知道踏实过日子，这才叫善有善报。”

谢衍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谢徵会真心喜爱鹿宁。

在他心里，鹿宁始终是那个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毫无情趣可言的“老姑娘”。

他固执地认定，再深的情谊也终将被琐碎的柴米油盐消磨殆尽。

他甚至隐隐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并非全错。

可他永远不会明白，谢徵对鹿宁的爱生于柴米油盐。

谢徵亲眼见过她是如何用单薄的肩膀扛起这个家，如何熬红了双眼刺绣换钱，如何省下每一口吃食确保他能读书。

他心疼她的每一分辛苦，体贴她的所有操劳。

因此，他们的婚姻，从最初就注定了不会成为京城某些人暗中唱衰的模样。

富贵不曾迷了他的眼，反倒成了他用来将鹿宁精心包裹起来的绸缎。

他乐于将一切交给她掌管，享受着她的管束，并以此为荣。

在谢徵心中，他的娘子，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

后来，谢徵升任工部尚书，即刻上奏为鹿宁请封诰命。

皇帝因其故事天下皆知，特旨褒奖，封鹿宁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另一面，谢衍一路乞讨，辗转来到了京城。

他只知道弟弟做了大官，名叫谢徵，却不知如何相认。

一日，繁华的街市上骤然净街开道，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缓缓驶过。

车窗纱帘被微风拂起一角，露出车内女子皎洁的侧颜。

时间并未带走鹿宁的容颜，反而给她增添了风韵，从花苞变成了盛开的芍药花。

谢衍一时怔住，恍惚间觉得那侧影有些熟悉。

他呆呆地问旁边的人：“那是谁家的夫人？”

旁人立刻接话，语气中带着羡慕与敬重：“那是工部尚书谢大人的夫人呐！”

“说来谢大人虽是草根出身，但升迁极快，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状元之才！”

“更难得的是对妻子一往情深，夫妻俩感情十年如一日，可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

这番话如同最尖锐的针，狠狠刺入谢衍早已扭曲的心。

他忽然癫狂起来，指着远去的马车声嘶力竭地大喊：“谢徵是我弟弟！那是我夫人！那状元本该是我的！”

周围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嗤笑，只当他是个得了失心疯的乞丐胡言乱语。

谢衍不甘心，日日到那巍峨的尚书府邸周围徘徊，形迹可疑，很快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他被当成意图不轨的贼人，被厉声呵斥着驱赶远离。

经此最后一番打击，他心底那点仅存的执念彻底崩碎。

谢衍疯了。

一个手脚残疾的乞丐，最终死在冬日，死在角落，无人在意。

......

【番外在第三个故事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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