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天际公寓内外的一切都浸染得模糊不清。但在21楼那间充当临时指挥所的房间里，却透出一种躁动不安的、如同野兽巢穴般的气息。

赵虎、孙浩，以及被半请半逼而来的19楼老刘头，这三个代表着不同势力、各怀心思的人，第一次坐在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烟味（从某个角落翻出的半包受潮香烟）、汗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猜忌。

“废话不多说。”赵虎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刻意坐在阴影里，声音带着一种阴冷的穿透力，“林墨不除，我们谁都别想好过。他那扇破门，还有里面那些东西，就像悬在咱们所有人头上的刀。今天他能烤肉煮饭，明天说不定就能要了咱们的命！”

孙浩用力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灰尘簌簌落下：“赵虎说得对！那小子太他妈邪性了！必须干他娘的！老刘头，你表个态吧，是跟着我们一起干，还是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 他言语粗鲁，目光凶狠地逼视着老刘头。

老刘头脸色难看，他捻着手里早已空了的烟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联手……不是不可以。但怎么打？那门你们也试过了，根本撞不动。硬冲，要死多少人？”

“光靠蛮力当然不行！”赵虎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得用脑子。孙浩兄弟的人负责主攻，制造压力。老刘爷您的人，熟悉楼体结构，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比如通风管道，或者从外墙想办法。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需要有人混进去，或者……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混进去？怎么混？”孙浩皱眉。

“林墨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赵虎阴恻恻地笑了，“那个王婶，还有那个叫小刘的，之前就被收拾过，心里能没怨气？还有，他们不是搞什么工分吗？总有人嫌少，总有人想不劳而获……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缝隙。”

老刘头心中凛然，赵虎这家伙，心思确实歹毒。他沉吟道：“从内部下手，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赵虎打断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计划周密，未必没有机会。再说了，就算内部不行，我们正面强攻，吸引他们所有注意力，老刘爷您的人从旁策应，或者找机会破坏他们的防御节点，比如那套通风系统……”

一个粗糙但恶毒的三方联合进攻计划，就在这污浊的空气中，被初步勾勒出来。孙浩负责正面强攻，制造混乱和压力；赵虎负责阴谋诡计，试图从内部瓦解或寻找漏洞；老刘头则被分配了侧翼牵制和寻找替代路径的任务。

这是一个建立在沙堆上的联盟，充满了猜疑和各自的算计。孙浩想凭借武力抢夺头功，赵虎想借刀杀人并从中渔利，老刘头则更多是被形势所迫，为了自保而无奈参与。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达成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攻破20楼。

“事成之后，物资怎么分？”老刘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赵虎和孙浩对视一眼，孙浩抢先道：“按出力多少分！谁先冲进去，谁拿大头！”

赵虎则补充道：“可以成立一个临时分配小组，我们三方各出代表，确保……相对公平。” 他刻意强调了“临时”和“相对”，留下了充足的操作空间。

老刘头心中冷笑，知道这不过是空头支票，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点了点头：“好，那就……暂时这么定。具体行动计划，还需要详细商议。”

“没问题！”孙浩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老子早就等不及了！”

联盟的雏形，就在这各怀鬼胎、充满算计的暗室中，勉强建立了起来。一股汇聚了暴力、阴谋与无奈妥协的混合力量，正式将矛头对准了20楼。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头顶，那看似沉默的安全屋内，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观察孔，仿佛能穿透层层楼板，注视着这场黑暗中的密谋。

林墨收回目光，对身旁的苏沐晴低声道：

“他们联合了。”

“比预想的快，但也……更脆弱。”

风暴，已然完成了最后的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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