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语亲自为石碑撰写序文,其中一句“血不分贵贱,魂岂论尊卑?凡为国死事者,皆大夏之英魂”,瞬间传遍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当首批三百六十七名普通卒伍的名字,与那些将军校尉的名字并列,被工匠一锤一凿地刻上石碑时,整个陇西军中一片哗然。
无数老兵抚摸着碑上那些熟悉的名字,泪流满面。
他们的父兄、同胞,第一次被当成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而非一串冰冷的伤亡数字,被永远铭记。
李家所谓的“私恩”,在这份来自国家的煌煌大义面前,瞬间显得渺小而虚伪。
与此同时,苏月见的情报网也挖出了一条更深层的隐患。
李茂府中,豢养着一批特殊的“孝义死士”。
他们皆是阵亡老兵的子弟,自幼被李家收养,灌输“为李家尽忠到底”的信念,是李茂手中最锋利、也最不为人知的暗刃。
“要清除吗?”苏月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不。”夏启摇头,“刀,用好了,也能为我们所用。”
他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阿离。
这个从民间来的女孩,给自己取名为“启明使者”,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和记录着新政的点点滴滴。
“阿离,交给你一个任务。”夏启温和地说。
很快,一支由阿离带领的“民间抚恤使”队伍,敲开了那些死士家属的门。
她们送去的,不是金银,而是一面面由系统出品的黄铜铸造的铜牌,上面用崭新的活字印刷术清晰地印着《大夏王国抚恤条例》,旁边更有一行醒目的大字:“国家养孤,非私恩所系。”
更致命的一击,是随铜牌一同送达的一封信。
这些信,笔迹各不相同,却都与其家中那位阵亡的亲人笔迹完全一致——这自然是系统的杰作。
信的内容也惊人地相似:
“吾儿,莫为一家之虚名,误了自己一生。忠于国家,方为大道。”
当一名死士从母亲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封“父亲的遗信”,看到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时,他坚守了二十年的信念,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另一边,沉山主持的新兵营招考,更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考场上,没有弓马骑射,不比拳脚功夫。
每个应考者领到一张简易地图和一份三日口粮的配额清单,题目只有一个:规划出一条从A点到B点的最优行军路线,并列出每日的补给节点和消耗。
一名出身农家、平日里只负责喂马的小旗,凭借着对地形和粮食消耗的精准计算,竟力压众将,拔得头筹!
当沉山当场宣布任命他为新营哨官时,几名投诚过来的旧军官忍不住讥讽道:“满身匠气,也配领兵?打仗靠的是沙场经验和祖传的勇武!”
沉山闻言,转过身,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如冰:“时代变了。未来的战争,靠的是脑子和算盘,不是你们那点可怜的祖荫!”
就在陇西城内外人心剧烈摇摆之际,铁账房周七终于完成了对陇西过去十年军饷账目的初步梳理。
他从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揪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线索——李氏父子每年都会以各种名目,克扣“抚恤专项银”高达三成,对外却宣称是“朝廷拨付不足”,以此来收买人心。
周七没有将这笔烂账呈报朝廷,而是按照夏启的吩咐,命人将历年截留的总数额,换算成可以购买的粮食石数,制作成一张巨大的图表,直接悬挂在了新军资站最显眼的大门前。
那天文数字般的粮石数,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每一个看到它的陇西军民脸上。
一名断了腿的老兵拄着拐杖,指着图表上的一个数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我的兄弟……我兄弟王二狗,为李家挡刀死了三年,他老娘和婆娘,总共就拿到半年不到的米!原来剩下的……全被他们吞了!”
一声悲愤的哭喊,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怒火。
当晚,月黑风高。
十余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翻过新营的围墙,跪倒在沉山的面前。
他们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的,正是李茂豢养的那些“孝义死士”。
为首之人将一柄佩刀横于颈前,声音嘶哑:“我等愿降!只求殿下,为我等枉死的父辈,讨还一个公道!”
第七日深夜,慰问任务归来的阿离,随队在一座破败的荒庙中歇脚。
篝火噼啪作响,她正准备合眼小憩,忽闻墙外传来压抑的低语。
“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可是他的儿子……真的配我们用命去保吗?”
“国法与私恩,到底哪个……才是正道?”
阿离没有出声,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只是默默起身,走到庙里的供桌前,将一枚白天发放的“国恤”铜牌,轻轻放在了积满灰尘的桌面上。
跳动的火光映照其上,那两个熠熠生辉的“国恤”大字,在黑暗中仿佛拥有了某种神圣的魔力。
片刻之后,墙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徘徊,而是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远去。
远处漆黑的山道上,一队原本应该返回陇西城的黑影,在岔路口顿了顿,最终缓缓转向,朝着灯火通明的新军营方向走去。
他们曾是李家最忠诚的刀。
如今,刀锋已然转向。
城内,李茂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他还在做着割据一方的美梦。
而城外,夏启看着手中最新汇总的情报,脸上波澜不惊。
瓦解一个军事集团,从来不只是战场上的事。
他转头对铁账房周七下达了一道看似不合时宜的命令。
“传我的手令给京城户部,就说,因陇西军务交接迟滞,账目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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