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见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被“鬼神之术”吓破胆的官员,不该是这般反应。
这更像是一种……等待与验证。
她立刻下令,秘密调查此人的师承与背景。
顺着蛛丝马迹,竟一路追溯到了前朝覆灭时失散的钦天监一脉!
更惊人的发现来自于潜入其书房的密探。
在一处极为隐蔽的暗格内,藏着一册手抄的古籍——《星变录》。
密探拓印回来的书页上,赫然记载着一句惊心动魄的谶语:“紫气东来,庶民执柄,天火行地,神器更易。”
苏月见看着那句“天火行地”,心头剧震。
这不正是对蒸汽机的最佳写照吗?
她没有将这份情报上报给夏启,而是将其重新封好,派人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手中——正在东行路上的阿离。
信中只有一句话:“有些人,不是来杀他的。他是在等他。”
而北境的沉山,也接到了边关急报。
与蛮族接壤的三座烽燧,在三日之内接连失联,杳无音信。
军中诸将纷纷请战,要出兵报复。
沉山却一反常态,压下了所有请战书。
他没有急于出兵,反而下令全军换装一种新式棉甲。
这种棉甲外表普通,内衬却织入了一种用细水泥纤维混合麻筋制成的特殊布料,轻便且坚韧异常。
随即,他在校场上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负重行军大赛”,广邀百姓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一支三百人的轻骑兵,身着新甲,负重三十斤,仅用半日便完成了往返百里的急行军。
归来之时,骑士们虽汗流浃背,却气息平稳,战马甚至没有出现脱力之兆。
这恐怖的耐力和机动性,远比一场局部胜利更能震慑人心。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边境。
那些潜伏在城中的蛮族探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脸上血色尽褪,连夜撤回了草原深处。
原本剑拔弩张的边境线,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王府之内,铁账房周七则在做着另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
他将各地汇总而来的“新政反馈” meticulously整理,编撰成一本名为《民声汇要》的小册子。
他没有收录那些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反而专挑那些曾经对七王颇有微词,如今却态度大变的百姓言论。
“当初骂他修那水泥路劳民伤财,现在才晓得,这路走了十年都不带坏的,俺家牛车都能跑快一倍!”
“谁能想到,七王办的学堂真不要束修,俺家那泥猴子,如今也认得三千个大字了!”
他将这本薄薄的册子,通过匿名渠道,悄悄送到了那些正在金陵城内等待吏部铨选的寒门举子手中。
不出五日,科场内外,茶楼酒肆,关于“七王仁政”的议论声,便如春风化雨,悄然覆盖了整座京城。
这一切的背后,那个名叫阿离的女孩,已经离开了西北的黄土地。
她像一个幽灵,悄然东行,用双脚丈量着这片正在悄然改变的大地。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栖身于一座破败的驿站。
在驿站斑驳的墙壁上,她用一块木炭,留下了自己离开西北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都说他在造反。可我看得很清楚——他没想推倒什么,他只是在盖一座新房子。砖是铁的,梁是火的,屋顶……亮得像星星。”
写完,她背起行囊,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而在千里之外,大夏皇宫最高处的摘星阁上,一个侍奉了皇帝三十八年的白发老宦官,正颤巍巍地推开窗户,遥望着西北方向的夜空。
那里的星辰,似乎比往日明亮了些许。
“三十八年了……”他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一行清泪,声音轻得仿佛梦呓,“紫微黯,妖星现……终于……终于有人敢点那盏灯了。”
数日后,皇帝赏赐的百匹顶级锦缎,由专人护送,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金陵七王府。
面对这份价值连城、却又暗藏杀机的“天恩”,夏启只是淡淡一笑。
他接过圣旨,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华美绸缎,对身旁的温知语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命令。
“传我的话,把这些料子,都给我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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