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我的儿子已经有消息了，你不用继续窃听我的几个对手的信息了。”顾明在电话里声音很是平淡地说。
“老五”的心脏猛地一抖，一块石头终于慢慢滑落。
他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整理头一天顾明叫他们去冥王山侦查的资料。听了老大打过来的电话，腾地站起来，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老大，谁把咱的小少爷弄走的？是不是你叫我们侦查的冥王山道观里的人？你昨天叫我侦查冥王山是不是就是因为少爷被绑走的事情？”他的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带着特战队队员的紧迫迫感，“老五”连自己都没察觉，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是‘红毛’他爹妈——不，应该说是‘红毛’的两个爹和一个妈。”顾明顿了顿，声音更沉，“你还记得前年那个想侵犯我前妻的妹妹楚雨晴的事情吗？那个染红毛的小子吧？他后来再一次作恶，便被我把他的下身给割了。所以，他的父母亲便恨得咬牙切齿，想打我报复终是不行。所以，他们为了报复我，便把我的孩子带到冥王山的道清观去了。至于他们要把我孩子弄来干什么，现在我还不得而知。”
“道清观？他们这是要对小少爷干什么？”“老五”那宽大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凝重之色。
“是呀，道清观。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把我那一岁多的儿子给弄到道观里面去。”顾明的眉头拧成死结，指尖在桌面上快速敲击——这是他在部队制定作战计划时的习惯，“我儿子才一岁多，他们敢动他？”胸腔里的怒火往上涌，却被多年的训练强行压下去，他知道现在发火没用，必须先摸清情况。
“不止孩子。”“老五”的声音带着犹豫，“我们侦查的时候发现了你的前妻……楚雨柔，她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情况：她知道孩子被带走后，她混进朱泰来的家里，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去找过‘红毛’爹妈，结果被他们发现，现在似乎也被他们跟道清观的人串通，带到山上去了。老大，你说这该怎么救？”
“就是因为楚雨柔也在就很难救了。”顾明的脑子“嗡”了一声，眼前瞬间闪过楚雨柔抱着顾建华喂奶的样子，孩子软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领，她低头时眼里的温柔，是他这辈子都没敢再碰的回忆。他是因为妻子和她的干弟弟经常做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事情他才和她离婚的。
但是，儿子却真真实实是自己的骨血——因为他还去验过DNA的，孩子是他生物学的后代——和他的细胞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
而楚雨柔则是孩子的母亲，所以，楚雨柔也必须要救。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却没让他冷静半分。冥王山他有印象，是距离云城市270多公里的一座很高的荒山，听说近几年有人在山上建了道观，偏僻得很，手机信号都弱。
硬闯肯定不行，山路崎岖，对方要是拿孩子和楚雨柔当人质，他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道清观里有什么人？”顾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平稳，“观主是谁？看押楚雨柔的是什么人？这些是我昨天就要你调查了解的信息。”
“观主姓赵，听说挺神秘的，平时不怎么露面。”“老五”的声音里传来翻纸的沙沙声，“关键是观里有个年轻道姑，叫清玄，二十多岁，长得挺清雅的，据说懂点医术和古文，‘红毛’爹妈就是托她照顾你儿子，说让她‘教导’孩子。楚雨柔被安排在观后的杂院，有两个男的看着，没动手打她，但不让她靠近孩子住的东厢房。所以，不知道你的前妻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冥王山上的道观里。”
顾明靠在窗框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脑子里飞速盘算。硬闯不行，谈判没筹码，唯一的办法就是潜入。
道清观既然是道观，肯定有接纳同道的规矩，要是能伪装成道士进去，既能摸清内部情况，又能近距离接触孩子和楚雨柔，找到营救时机。
他想起特战队里学过的易容术，想起曾经为了执行任务，扮过农民、商贩，甚至是街头混混，现在要扮个道士，似乎也不算难。
只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不是太长的头发，又摸了摸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得找套像样的行头，还得学几句道教的客套话，不能露馅。
“‘老五’，帮我查两件事。”顾明的声音变得坚定，眼神里又露出了当年在特战队指挥作战时的锐利，“第一，道清观的具体布局，尤其是东厢房和杂院的位置，还有下山的小路；第二，给我找一套完整的道袍，再弄个假发，越像真的越好，顺便查点道教的基本礼仪和经典名句，发给我。”
“顾队，你想自己去？”“老五”的声音里带着担忧，“那地方邪门得很，要不我跟你一起？”
“不用。”顾明摇摇头，目光落在沙发上好多年前穿的作训服上，“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去更方便。你帮我盯着‘红毛’爹妈——一会儿我就把他们的家庭地址发给你。有动静随时跟我联系。”说完这些话，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棱角分明的脸，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是，老大。”“老五”干脆地答应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他曾经在枪林弹雨里救过队友，在边境线上抓过毒贩，现在，他要去救自己的儿子和前妻。不管道清观里有什么，不管那个清玄道姑是什么人，谁都别想拦着他。
顾明拿起手机，点开楚雨柔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她发了一张顾建华在草地上疾跑的照片，配文“宝宝会跑啦”。
他把照片发过去。他知道前妻也许根本就看不见。但是，他却总是想发——毕竟，楚雨柔是儿子的妈妈。他盯着照片里孩子肉嘟嘟的小脸，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心里默念：建华，等着爸爸，爸爸一定带你回家。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营救，会在冥王山的云雾里，牵扯出一段意想不到的情愫，更会让他在最终的离别里，做出一个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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