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皇甫庄园的书房里却暖意融融。壁炉里跳动着真实的火焰,偶尔发出木柴燃烧的噼啪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家的安宁。
苏小鱼已经洗过澡,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带着小鹿角的连体睡衣,像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挤在爸爸皇甫瑞阳宽大的书椅里。这张椅子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她只能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被她“开光”过、据说能带来美梦的七彩锦鲤布偶。
皇甫瑞阳没有在处理公务,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着,手里只拿着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空白书册。苏念卿则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来,轻轻放在女儿面前的小几上,然后自然地坐在了书椅宽大的扶手上,手臂轻轻搭在皇甫瑞阳的肩头。
“爸爸,”小鱼喝了一小口牛奶,上唇沾了一圈可爱的“白胡子”,她仰起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在壁炉的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我们老师今天布置了作业,要讲一个‘我们家’的故事。”
她伸出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爸爸手里那本空白的厚书:“这本书是做什么的呀?里面都没有字。”
皇甫瑞阳低头,看着怀里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又抬眼与苏念卿温柔的目光相遇。他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庆幸,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拿起那本空白的书,将它郑重地放在小鱼并拢的小腿上。
“这本书,”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柔和,“就是用来写‘我们家的故事’的。”
“真的吗?”小鱼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的封面,“可是……它还是空的呀。”
“所以,需要我们一起把它填满。”苏念卿倾下身,指尖拂过女儿柔软的发丝,声音如同夜风般轻柔,“就从……最开始讲起,好不好?”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投在背后的书架上,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皇甫瑞阳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再是商界霸主杀伐决断的冷硬,而是带着一种回忆的悠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讲述了一个不那么美好的开始。一个关于阴谋、分离和遗忘的故事。他省略了那些太过黑暗和血腥的细节,只是用一种孩子能理解的、带着童话般隐喻的方式,描述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大黑影”,如何让“星星爸爸”和“月亮妈妈”分开了,让爸爸忘记了妈妈,也让妈妈不得不离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保护着一个“小小的、需要很多很多爱才能长大的锦鲤宝宝”。
小鱼听得入了神,抱着锦鲤布偶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她虽然小,却能感受到爸爸语气里那份深藏的痛和妈妈眼中闪过的水光。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爸爸的一根手指,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故事里的“大黑影”。
然后,故事来到了转折点。
苏念卿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她讲述那个“锦鲤宝宝”如何一点点长大,如何带着与生俱来的勇气和一点点“小幸运”,背着小包袱,勇敢地踏上了寻找“星星爸爸”的旅程。她讲述了“锦鲤宝宝”如何一眼就认出了爸爸,如何用她稚嫩却神奇的力量,一次次地帮助爸爸,赶走“小麻烦”,也一点点地,擦亮了爸爸被尘埃覆盖的记忆。
听到这里,小鱼的眼睛亮了起来,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她知道,那个“锦鲤宝宝”就是她自己!
故事的后半段变得激昂而温暖。
皇甫瑞阳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他讲述了“星星爸爸”如何找回记忆,如何和“锦鲤宝宝”一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月亮妈妈”,他们一家人如何团结在一起,用爱与勇气,最终打败了那个“很坏很坏的大黑影”。
“然后呢?然后呢?”小鱼迫不及待地追问,小身子在爸爸怀里扭来扭去。
“然后啊,”苏念卿笑着,用指尖轻轻擦掉女儿唇边的奶渍,语气变得轻快而充满希望,“星星爸爸、月亮妈妈和锦鲤宝宝,就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爸爸学会了搭积木,妈妈教宝宝画好看的符,他们还有一个秘密的‘灵境’房间……”
皇甫瑞阳拿起一支造型古朴、笔尖却流淌着柔和灵光的钢笔——这是墨渊送给小鱼的入门礼物。他打开那本空白的书,在第一页的中央,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个标题:
《我们家的故事》
然后,他看向小鱼,将笔递到她的小手里,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引导着那柔软的笔尖,在标题下方,一起画下了三个手牵手的、简笔画的小人。
“看,”皇甫瑞阳的声音带着一种完成某种神圣仪式的庄重,“这就是我们家的故事。也许不够完美,有过风雨,但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和苏念卿一起,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异口同声,温柔地说道:
“——我们最终,找到了彼此,并且永远不再分开。”
小鱼看着书页上那三个歪歪扭扭却紧紧相连的小人,又抬头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心里被一种饱饱的、暖暖的、名为“幸福”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她挣脱爸爸的手,自己拿起笔,在那三个小人周围,认真地、用力地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爱心,将他们都圈在了里面。
“嗯!”她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出比壁炉火焰还要温暖明亮的笑容,“这是我们家的故事!最好最好的故事!”
窗外,月色如水,繁星点点。
书房内,故事书的第一页已经被爱填满。而后面那些空白的书页,正等待着他们一家,用未来无数个平凡却珍贵的日子,一起去书写,更多、更幸福的篇章。
(第九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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