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皇甫家祖宅。
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门前石狮子被岁月磨得光滑。这座宅子已有三百多年历史,见证了皇甫家十三代人的兴衰荣辱。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水巷,乌篷船在石桥下缓缓划过,船娘唱着软糯的吴语小调。一切宁静得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爸爸,这里就是你的老家吗?”小鱼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
她今天穿了一身江南风格的绣花小裙子,头发梳成两个小鬏鬏,鬏鬏上各簪着一朵新鲜的茉莉花——是早晨在宅子花园里刚摘的。
“嗯。”皇甫瑞阳看着熟悉的街巷,眼神复杂,“我在这里长大,直到十八岁去国外读书。”
他顿了顿:“也是在这里……遇到了你妈妈。”
摇光位,最后的记忆。
关于“离别”,关于“等待”,关于“归来”。
车队在祖宅门前停下。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铜绿斑驳。但门前已经有人在等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管家,穿着整洁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少爷。”老管家深深鞠躬,声音有些颤抖,“您回来了。”
皇甫瑞阳扶起他:“福伯,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福伯抬起头,老泪纵横,“少爷能回来就好……这位是少夫人吧?还有小小姐?”
他看向苏念卿和小鱼,眼中满是欣慰:“像,真像……少爷,小小姐和您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小鱼乖巧地行礼:“福爷爷好。”
“哎,好,好!”福伯擦了擦眼泪,“快请进,房间都收拾好了。老太爷要是知道少爷成家了,还添了这么可爱的孙女,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行人走进宅子。
穿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典型的江南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回廊,处处透着精巧雅致。虽然年代久远,但维护得很好,一草一木都井井有条。
“福伯这些年把宅子打理得很好。”皇甫瑞阳轻声对苏念卿说,“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后来也走了,是福伯一直守着这里。”
苏念卿握紧他的手。
她知道,皇甫瑞阳的童年并不快乐。父亲忙于生意,母亲体弱多病,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几乎没有玩伴。这也是他后来性格冷漠的原因之一。
“妈妈,那里有鱼!”小鱼跑到池塘边,兴奋地看着水里的锦鲤。
红的,白的,金的,一群群在荷叶下游动。
“这些锦鲤养了三十多年了。”福伯走过来,慈祥地说,“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喂鱼。后来少爷走了,我就一直养着,想着少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看看。”
他拿出鱼食,递给小鱼:“小小姐要不要喂喂看?”
“要!”小鱼接过鱼食,小心地撒进池塘。
锦鲤们立刻围拢过来,争抢食物。阳光下,鱼鳞闪闪发光,水面泛起金色涟漪。
苏念卿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
摇光位在祖宅,寄灵之物是……
“祠堂。”她突然开口,“最后的记忆,在祠堂里。”
皇甫家祠堂在宅子最深处。
那是一座独立的建筑,青砖黑瓦,庄严肃穆。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香烛和旧木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天井投下的一方阳光。正面墙上,密密麻麻供奉着皇甫家历代先祖的灵牌。最上方,是始祖的牌位;最下方,是皇甫瑞阳父亲的牌位。
而在所有牌位正中央,有一个特殊的位置——
那里供奉的不是灵牌,而是一个紫檀木盒。
“那就是摇光位的寄灵之物。”苏念卿轻声道,“里面封存的是我‘离别’的记忆——四年前,我离开瑞阳前,最后留在这里的东西。”
她走上前,在供桌前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皇甫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孙媳苏念卿,今日归来,取回旧物。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她起身,走向那个紫檀木盒。
福伯欲言又止,但被皇甫瑞阳用眼神制止了。
木盒没有锁,只是合着。苏念卿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奇珍异宝,只有几样简单的东西:
一张泛黄的结婚证照片。
一枚男士婚戒。
一绺用红绳系着的头发。
还有……一封已经拆开的信。
苏念卿拿起那绺头发,手指颤抖:“这是……瑞阳的头发。四年前我离开前,偷偷剪的。”
她又拿起婚戒:“这是我们当年的对戒。我走的时候,把他的那枚留下了。”
最后,她展开那封信。
信纸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娟秀而决绝:
瑞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不要找我,因为我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我用这种方式离开。但我没有选择——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有些人,我必须去保护。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女儿。我给她取名小鱼,因为你说过,希望我们的孩子像鱼儿一样自由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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