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无音潭对岸，那种被窥视的冰冷感就越发清晰，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非人的“观察”。灰白雾气在此处变得极其浓稠，如同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不足一丈。脚下松软的腐殖土逐渐被坚硬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石取代，地势开始微微向上倾斜。

林天走得极其小心，每一步都先以脚尖试探，确保不会踩空或触发什么陷阱。在这里，神识几乎完全失效，他只能依靠经过淬炼后变得异常敏锐的五感和那玄妙的剑意感知。

约莫前行了数十丈，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随着靠近，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青黑色巨石砌成的古老石殿！

石殿规模不大，仅有三四间石室大小，但风格古朴粗犷，与天阙宗乃至林天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迥然不同。殿门早已破碎，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嘴。殿墙和残存的石柱上，依稀可见一些早已模糊、却仍能感受到玄奥波动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古老的阵法或符文。

那股窥视感，正是从这石殿深处传来！

林天停在殿外十步之处，凝神观察。石殿周围死寂一片，没有任何活物活动的痕迹。但剑意感知告诉他，殿内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能量场？或者说，是某种沉睡的“势”。

绝灵谷内，灵气断绝，神识受限，却能存在这样的古老建筑和能量场？此地果然有古怪！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去探查。一来好奇心驱使，二来直觉告诉他，这座石殿或许与离开绝灵谷有关。

他握紧匕首，屏住呼吸，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殿门。

殿内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从破碎殿顶透下的几缕惨淡天光，勉强照亮内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金属氧化后的锈蚀气息。

石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空旷一些，中央地面上，赫然铭刻着一个直径约三丈的、极其复杂的圆形阵法！阵法线条由暗金色的不知名金属浇铸而成，深深嵌入青黑色的石质地面，虽历经漫长岁月，却依旧清晰，甚至隐隐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古老波动。

阵法中央，并非祭坛或石台，而是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色泽黯淡的灰色石珠！石珠静静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缓缓自转，散发出之前林天感应到的那股微弱却精纯的能量场。而那股冰冷的窥视感，源头正是这颗石珠！

这石珠……是阵眼？还是某种法器？抑或是……活物？

林天不敢贸然靠近。他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阵法纹路。纹路繁复玄奥，远非他现在能理解，但其中一些基础的结构和能量流转的走向，却与他从《地元养脉篇》和柳玄胤传承中获得的、关于上古阵法的零星知识隐隐有相通之处。这似乎是一个……封禁与转化并存的复合型古阵！

封禁什么？转化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颗灰色石珠上。剑意感知延伸过去，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就在剑意感知触及石珠表面的刹那——

“嗡……”

石珠微微一颤，黯淡的表面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辉般的银白光晕！同时，一股浩大、苍凉、却又带着无尽疲惫的意念碎片，如同被惊醒的沉眠者发出的梦呓，直接冲入了林天的意识！

“……劫……封……守……逆……归墟……一线……”

意念碎片混乱不堪，信息量却庞大得惊人，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天崩地裂、星辰陨落、神魔泣血、巨大的青铜门扉在虚无中闭合、无数身影在光芒中化作飞灰、最后只剩下一颗灰色的珠子，坠入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林天头痛欲裂，闷哼一声，连忙收回剑意感知。那石珠也迅速恢复了黯淡，悬浮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那些破碎的画面和意念，虽然难以理解，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这颗石珠，恐怕来历惊人，涉及到上古甚至更久远时代的惊天秘辛！“劫”、“封”、“守”、“归墟”……这些词汇，每一个都重若千钧。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最后那股意念碎片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的韵律？仿佛这颗石珠，或者这座古阵，与某个遥远的、特殊的地点存在着联系！

难道……这古阵，是一个被遗忘的传送阵？或者是通往某个被封印之地的门户？

这个猜想让林天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绝灵谷，或许并非绝地，而是一个被遗弃的“通道”或“中转站”！离开这里的希望，可能就着落在这座古阵之上！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即便这是传送阵，也必然需要能量启动，而且需要正确的引导和坐标。以他现在的修为和见识，想要激活并操控这种上古阵法，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这阵法明显处于封禁状态，那颗石珠或许就是封禁的核心或钥匙，贸然触动，后果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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