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的天,说变就变。
方才还只是昏沉,转眼间,浓密的乌云便如同厚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向林海。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只有呼啸而起的、带着刺骨寒意的狂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要下雪了。莽荒的雪,绝非外界的温柔飘絮,而是裹挟着冰粒与冻雨的死亡之吻。
林天靠在一处背风的山岩凹陷处,脸色比天色更加灰败。体内如同开了染坊,新入侵的暗红毁灭之力、残余的幽冥邪力、以及原本的“冰墟剑元”,三者激烈冲突,搅得他经脉剧痛,气血翻腾,连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右手的伤口已经用布条草草包扎,但掌心那缕暗红气息依旧顽固地灼烧着,阻碍着愈合。
“幽影”短剑的碎片被他用布小心包好,收了起来。这不仅是一件兵器,更是一份同门的情谊。
他取出最后一点赤阳朱果的果肉碎屑(之前小心留存),吞服下去。微弱的炽热药力如同投入冰湖的火星,瞬间被体内混乱的能量淹没,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延缓伤势恶化。
“必须尽快找到一处真正安全的地方,静下心来驱除这些异力……”林天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心中焦急。在这片诡异的森林里,随时可能再次遭遇那些扭曲怪物,甚至引来那坑陷中恐怖存在的注意。
他强撑着站起身,准备趁着大雪未落,再向前赶一段路。
就在此时——
“咻!咻!咻!”
三道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响起!速度极快,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取他的后心、脖颈与腰椎!
偷袭!
林天心神剧震,重伤之下,感知和反应都慢了半拍!仓促间,他只能将身体尽力向侧面一扭,同时反手挥出那根仅存的、被他以“冰墟剑元”温养过的硬木短杖!
“铛!噗!嗤!”
第一道攻击(似乎是飞刀)被木杖勉强磕偏,擦着肋部飞过,带走一片皮肉,火辣辣地疼。第二道攻击(一支淬毒的短箭)没能完全避开,狠狠扎入了他的右肩胛骨,剧痛瞬间蔓延半身,毒素开始侵蚀。第三道攻击(一根无声无息的钢针)则从他的腰侧擦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呃!”林天闷哼一声,踉跄前冲几步,靠在一棵树上才勉强站稳,嘴角溢出鲜血。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扫向偷袭袭来的方向。
只见二十丈外,三道人影从茂密的灌木和树干后缓缓走出。
为首一人,身材矮小精悍,穿着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灰褐色紧身皮甲,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手中把玩着几柄形制奇特的飞刀。正是刚才出手偷袭之人,修为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
他左侧,是一名身材高瘦、手持一张黑色短弩、弩箭闪烁着幽蓝毒光的中年男子,眼神阴鸷,气息同样在筑基初期。
右侧,则是一名身形佝偻、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皮囊的老者,脸上布满褶皱,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出具体修为,但给人的感觉却最为危险,如同隐藏在暗处的蝎子。
三人呈品字形站位,隐隐封死了林天所有可能的退路。
“啧啧,反应倒是不慢,可惜,伤得太重了。”矮小修士舔了舔飞刀刃锋,发出嘶哑的笑声,“老子‘鬼影刀’崔三,旁边这位是‘毒鹫’刘老五,还有这位‘虫叟’莫老爷子。小子,识相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你刚才从那‘死寂坑’附近带出来的东西,都交出来,兴许能留你个全尸。”
死寂坑?他们知道那地方!而且,是冲着自己从那里“带出来”的东西来的?林天心中一凛。自己除了重伤和那股毁灭之力,哪带出什么东西?难道……是指那附着在自己气息上的暗红印记?还是他们误以为自己得到了别的宝物?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林天稳住气息,冷冷道,“我只是路过此地,与诸位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毒鹫刘老五阴恻恻地笑了,手中短弩微微抬起,“在这‘葬灵古林’里,哪来的无冤无仇?要么是肥羊,要么是猎物。你身上那股子死气和新鲜的血腥味,还有……嘿嘿,跟‘死寂坑’沾边的特殊波动,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小子,别装傻,乖乖交出东西,免得受苦。”
虫叟莫老爷子依旧眯着眼,没有说话,只是他那鼓囊囊的皮囊里,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仿佛有无数虫豸在其中爬动。
林天的心沉了下去。这三人显然是常年混迹于莽荒边缘(或者说这片“葬灵古林”)的亡命徒,专门猎杀闯入此地的修士,或者探寻某些“险地”的遗宝。自己被那暗红光团重伤,气息泄露,又被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与“死寂坑”相关的波动,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两个筑基初期和一个深浅不明的“虫叟”,几乎没有胜算。而且对方显然经验老辣,配合默契,一上来就偷袭重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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