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隐。点出了青冥传承(古玉剑意)、归墟之力(禁地道韵)、以及“死寂坑”的经历,却模糊了具体细节和融合过程,也将“冰墟剑元”说成是功法和道韵结合的粗浅产物。
楚惊澜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直到林天说完,他才缓缓道:“古老剑修传承……寂灭终结道韵……原来如此。”他并未深究细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秘密,只要心向正道,便无不可。
“你的情况很特殊,也很危险。”楚惊澜站起身,在石室内踱了两步,“峰上如今物资紧缺,擅长疗伤驱邪的长老也都有伤在身,恐怕无法全力助你化解体内异力。而且……你身上似乎还被某种极其隐晦的‘印记’或‘因果’缠绕,与魔教、甚至与那‘死寂坑’都可能有关联。留在峰上,对你、对峰上,或许都不是最佳选择。”
林天心中一紧:“师兄的意思是……”
楚惊澜停下脚步,看着林天:“我需要你离开残剑峰。”
“离开?”林天愕然。
“不是抛弃。”楚惊澜解释道,“而是为你,也为宗门,寻找一条生路,乃至……破局之路。”
他走到桌边,取出一张略显陈旧、却绘制精细的兽皮地图,在林天面前展开。地图中央是天阙宗及周边区域,如今大半已被标注了象征魔教控制的暗红标记。而在天阙宗东南方向,越过莽荒边缘,一片广袤的、标注着“云雾泽”的区域,被特别圈了出来。
“此地,名为‘云雾泽’,是一处规模不小的散修聚集地和坊市,因其地形复杂、常年被特殊云雾笼罩,且有数位金丹散修坐镇,相对中立,魔教势力暂时未能完全渗透。”楚惊澜指着那片区域,“更重要的是,据可靠情报,我天阙宗早年外出游历、失踪多年的‘妙手丹君’木长春长老,如今很可能隐居于云雾泽深处!”
“妙手丹君?”林天眼睛一亮。他听说过这位长老的传说,乃是天阙宗数百年来最杰出的炼丹宗师之一,修为虽只是金丹中期,但其炼丹之术出神入化,尤其擅长化解奇毒、医治各种古怪伤势和异力侵蚀。只是性情孤僻,百年前外出寻找某种传说中的灵药后,便杳无音讯。
“若你能找到木长老,以他的丹道造诣,或许有办法化解你体内驳杂异力,助你彻底恢复,甚至……因祸得福。”楚惊澜沉声道,“此其一。”
“其二,”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曲折的虚线,从天阙宗东北方向绕出,穿过部分莽荒和险地,最终指向云雾泽,“这条路线,可以避开魔教主力封锁区域。我需要你沿途尽可能联络可能散落在外的同门,传递残剑峰仍在坚守、等待援兵的消息,并收集魔教动向情报。你身负特殊传承和感知,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无法察觉的线索。”
“其三,”楚惊澜的声音压得更低,目光灼灼,“也是最重要的。据持剑长老回忆宗门秘典,当年木长春长老外出寻找的灵药,名为‘九窍通幽草’,此草不仅对炼丹有神效,更对稳固神魂、净化邪祟、甚至……沟通、镇压某些与‘幽冥’、‘虚空’相关的阵法或存在,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若能找到木长老,或得到‘九窍通幽草’的消息,或许……能对修复‘九幽封魔大阵’,产生关键作用!”
林天心神剧震!原来楚惊澜让他离开,并非简单的疗伤或传信,而是肩负着寻找可能修复宗门大阵的关键人物或物品的重任!
“此事关系宗门存亡,本应派更得力之人前往。”楚惊澜看着林天,眼中带着信任与托付,“但如今峰上人手奇缺,长老们皆需坐镇,其他弟子或修为不足,或不擅隐匿潜行。而你……虽然修为尚浅,伤势沉重,但你身负奇功,感知敏锐,意志坚韧,更在绝境中屡次创造奇迹。且你身上纠缠的因果与异力,或许……在寻找木长老或‘九窍通幽草’的过程中,反而能成为某种指引或掩护。”
他拍了拍林天的肩膀:“此行凶险异常,九死一生。你可以选择拒绝,留在峰上养伤,无人会怪你。但若你愿意接下这个重任……”
林天没有丝毫犹豫,挣扎着从石床上坐直身体,尽管牵动伤势让他额头冒汗,但他的眼神却坚定无比:“弟子愿意前往!必竭尽全力,寻得木长老或‘九窍通幽草’消息,以报宗门之恩,楚师兄、岳首座救命之情!”
“好!”楚惊澜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他不再多言,迅速从怀中取出几样东西:一枚新的、样式普通的储物袋(里面装有少量灵石、丹药、干粮、清水、以及一份更详细的路径地图和联络暗号),一块巴掌大小、刻着“天阙”二字的古朴铁牌(代表天阙宗弟子身份,在某些散修势力前或有作用),还有一枚封存着楚惊澜一道本命剑气的玉符(关键时刻可激发护身或示警)。
“这些东西你收好。路线和联络方式都已在地图中标明,务必牢记。记住,此行首要目标是保全自身,寻得木长老或灵药消息,其次才是联络同门、收集情报。若事不可为,立刻隐匿,保全性命为重!”
楚惊澜仔细叮嘱,又帮林天重新处理了伤口,并强行渡入一股精纯的浩然灵力,助他暂时稳固伤势。
“你伤势未愈,不宜久留。今夜子时,瘴气最浓时,我会设法打开一条隐蔽的通道,送你下山。”楚惊澜最后道,“在此之前,你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夜幕降临,残剑峰笼罩在一片肃杀与紧张的宁静中。
子夜时分,楚惊澜悄然来到石室,带着林天,沿着一条隐蔽至极、甚至有阵法伪装的密道,悄然离开了残剑峰。
峰下,莽荒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楚惊澜将一份连夜赶制的、关于林天体内异力特征的简要说明(供木长老参考)交给林天,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师弟,前路多艰,珍重!”
“楚师兄,保重!待我归来!”林天抱拳,深深一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浓厚的夜色与瘴气之中。
楚惊澜站在山脚,望着林天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他知道,这个年轻的、身负重伤却眼神坚定的师弟,此去前途未卜,或许再也无法回来。
但他更知道,有时候,希望的火种,恰恰需要投入最深的黑暗,才有可能点燃燎原之势。
残剑烽烟未熄,新的征途,却已在一个重伤少年的脚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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