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名带来的喘息之机,如同精致的瓷器,看似坚固,实则脆弱。没有实实在在的资源支撑,再高的声望也会在时间流逝中化为泡影,再强的决心也会在资源枯竭面前寸步难行。
这一点,深居简出的戚破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岁月道种】能加速思维,却不能无中生有变出灵石。家族这艘大船,若不能尽快找到新的水源并堵住漏洞,迟早会在下一个风浪中倾覆。
他没有过多拖延,一道简短的传讯符飞出洞府。
片刻后,以戚砚笛为首,三位辈分最高、掌管具体事务的族老——掌管族库的戚砚明、掌管刑罚的戚砚刚、掌管外部产业的戚砚海,以及几位表现突出的“长”字辈核心子弟,包括刚刚突破筑基、锋芒初露的戚长正,皆神色肃穆地齐聚于议事殿旁的一间静室。
当戚破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依旧是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加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没有任何人敢流露出丝毫轻视,那混浊眼眸偶尔开阖间闪过的一丝令人心悸的深邃,以及那无形中笼罩全场的淡淡威压,都在提醒他们,眼前这位,是能一掌败敌、一言定法的家族擎天之柱。
“都坐吧。”戚破苍的声音沙哑而缓慢,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说说吧,家族如今,还能撑多久?”
众人心头一凛。戚砚笛作为家主,硬着头皮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玉简呈上,同时口述禀报,声音沉重:
“回禀老祖,情况……不容乐观。”
“家族主要收入,来自三镇十一村的税收、两处微型灵石矿脉、三处低阶灵药园,以及青岚山坊市的店铺租金和自家经营的丹药、法器铺面。近年来,因……因外界觊觎,多处产业受到打压,收入连年递减。”
“而支出方面,全族上下三百余口有灵根者的月例,仆役、护卫的薪酬,护山大阵及各处产业防御阵法的日常维护与灵石消耗,子弟培养所需丹药、符箓,人情往来……林林总总,入不敷出已久。”
掌管族库的戚砚明接过话头,他是个精瘦的老者,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老祖,族库现存下品灵石,已不足五千之数。各类低阶灵材、丹药库存也即将见底。若按目前消耗,最多……最多支撑三个月。若期间再有任何意外支出,恐怕……”
三个月!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原本因家族声望提升而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冲散。没有灵石,护山大阵无法全力开启,子弟修炼资源断绝,家族顷刻间就会从内部瓦解。
静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几位“长”字辈的年轻人更是脸色发白,他们刚刚看到希望,不想转眼就面临绝境。
戚破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焦虑的脸,最后落在戚砚笛身上。
“可有对策?”
戚砚笛深吸一口气,道:“孙儿与几位族老商议,无非‘开源’、‘节流’二策。节流方面,或可暂时削减族人月例,暂停部分非必要支出。开源方面……则需开拓新的财路,或夺回被侵占的产业,但后者恐再起争端,需慎之又慎。”
“削减月例?”掌管刑罚的戚砚刚眉头一皱,“如今正是族人奋发图强之际,削减月例,恐寒了人心,不利于团结。”
“可不削减,灵石从何而来?”掌管产业的戚砚海反驳,“难道要去和赵家、李家硬拼吗?我们如今虽有老祖坐镇,但底蕴尚浅,经不起大战消耗。”
几位族老各执一词,争论渐起,却都说不出一个能立竿见影解决危机的方法。
就在这时,戚破苍敲击扶手的声音停了。
所有人瞬间收声,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
“吵完了?”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按老夫说的做。”
“第一,节流。”他看向戚砚笛和戚砚刚,“家族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即日起,由你二人牵头,清查所有族人。凡灵根低劣、年过六十仍无望筑基者,酌情削减资源供给,转为负责庶务。凡倚仗家族权势、好逸恶劳、屡教不改者,无论亲疏,逐出家族,永不录入族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手段,不可谓不酷烈!尤其是清理旁系,定然会引来反弹和怨言。戚砚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老祖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沉声应道:“谨遵老祖法旨!”
“第二,开源。”戚破苍的目光转向戚砚海和那几个年轻的“长”字辈,“被动防守,永远只能挨打。我们要有自己的,别人夺不走的东西。”
他顿了顿,缓缓道:“家族如今,最能拿得出手,且能快速变现的,是什么?”
戚砚海思索片刻,试探道:“是……丹药?我们戚家毕竟有几位一阶炼丹师,能炼制‘聚气丹’、‘回春散’等低阶丹药,虽利润微薄,但胜在需求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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