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了。
不是因为夜幕降临,而是因为那漫天翻涌的魔气,像是一块厚重的裹尸布,死死地捂住了整个京城的上空。阳光被吞噬,光明被隔绝,原本喜庆的大婚红妆,此刻在那阴森鬼气的映衬下,竟显出一种诡异的凄艳,仿佛是冥婚现场的嫁衣。
“呜呜呜——”
半空中,那一艘艘惨白色的骨舟之上,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无数冤魂厉鬼在黑云中穿梭,发出凄厉的尖啸,直钻人的脑髓。那声音不像是在耳边响起,倒像是在灵魂深处用指甲用力抓挠,让人头皮发麻,甚至想要呕吐。
京城乱了。
彻彻底底地乱了。
“鬼啊!是恶鬼索命来了!”
“快跑啊!幽冥教这群疯子真的要屠城了!”
原本还在街道上欢庆大婚的百姓们,此刻像是炸了窝的蚂蚁,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流水席被掀翻在地,美酒佳肴混着泥土被无数双脚践踏成泥。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交织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恐惧,是会传染的瘟疫。
这种恐慌不仅在百姓中蔓延,就连负责守卫皇城的御林军,此刻也是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他们握着长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得几乎要把兵器掉在地上。
他们是人,是血肉之躯。
面对同样是人类的叛军,他们敢拼命。可面对这种驾驭骨舟、驱使厉鬼的魔道妖人,那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根本无法用军纪来压制。
“这…这怎么打?”
城楼上,一名年轻的校尉看着半空中那遮天蔽日的骨舟,牙齿不住地打架,“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啊!”
不仅是御林军,就连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叫嚣着要“清君侧”的所谓正道宗门讨逆联盟,此刻也全都哑了火。
云岚宗的几位长老缩在人群后面,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们是来捡便宜的,是来痛打落水狗的,可没想过要跟幽冥教这种疯狗硬碰硬啊!那可是要把活人炼成尸傀的魔教,落到他们手里,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这大萧皇室……怕是要完了。”
天剑山庄的一位护法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咱们撤吧?这时候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要给这昏君陪葬了!”
绝望的情绪,像野火一样在皇城内外蔓延。
然而。
就在这万众惶恐、军心涣散的危急时刻。
“锵——!”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如同刺破黑夜的第一缕曙光,骤然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响起!
那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瞬间压过了漫天的鬼哭狼嚎,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那巍峨的汉白玉高台之上,在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之侧。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正迎着漫天魔气,傲然而立。
那不是萧远。
而是刚刚被册封为圣武皇后,原本应该身着凤袍、母仪天下的——黎清月!
此刻的她,已经褪去了那身繁复华丽的百鸟朝凤嫁衣,卸下了那沉重尊贵的凤冠。那一头如瀑的青丝,仅仅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显得干练而利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早已许久未穿、却依旧寒光凛凛的银色战甲!
那是镇国王府传承百年的“破军银甲”,上面每一道斑驳的痕迹,都记录着一次次浴血奋战的荣耀。银甲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昏暗的魔气中散发出清冷而坚毅的光芒。
红色的披风在她身后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
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象征权力的玉玺,而是那柄由萧远亲手炼制、散发着太阴寒气的绝世神兵——“月神”剑!
“那是皇后娘娘?”
“天啊!娘娘她她怎么穿成这样?”
底下的将士们看呆了。
他们见惯了后宫嫔妃的柔弱与妩媚,见惯了她们在皇帝身后的依附与顺从。何曾见过一位皇后,在敌军压境、魔威滔天之时,竟然褪去红妆,披甲执锐,站在了所有男人的前面?
黎清月没有理会周围震惊的目光。
她向前跨出一步,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燃烧到极致的战意。她不想做什么躲在男人身后的金丝雀,她是黎家的女儿,是大萧的女战神,更是恒宇帝尊的妻子!
“大萧的将士们!”
黎清月开口了。
她运转真气,声音清亮而高亢,如同金石坠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甚至穿透了那厚重的城墙,响彻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抬起头来!”
“看看你们头顶的天,看看你们脚下的地!”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国都!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她剑指苍穹,指向那高高在上的骨舟,指向那不可一世的魔教护法鬼厉。
“他们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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