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张鹏程开始用拳头砸门:李芳!你给我出来!反了你了!
木门在他的击打下震颤,仿佛随时会被砸开。李芳蜷缩在门后,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心底升起。她四十五岁了,从二十岁嫁给张鹏程开始,二十五年如一日地伺候这一家人。张鹏程的事业越做越好,从一个小职员升到了部门经理;两个孩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大学生;而这个家,从五十平的小房子换成了现在两百多平的大房子...
可是她的位置呢?从主卧搬到了次卧,又从次卧被赶到了这个储藏室改造成的工作室。她的价值呢?从亲爱的变成了,从变成了,最后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是命令式的把衣服洗了把饭做了把钱拿来。
一声巨响,门锁被砸坏了,张鹏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聋了吗?我叫你你没听见?
李芳抬起头,第一次没有立刻认错或妥协。她直视着丈夫的眼睛,声音因疲惫而嘶哑,却异常清晰:我病了,需要休息。
这句话像火上浇油,张鹏程的巴掌带着风声扇了过来。李芳下意识地偏头,但没能完全躲开,巴掌擦过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病了?我看你是皮痒了!张鹏程揪住她的衣领,这个家谁说了算?啊?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个没工作的不是我养活你,谁要你……
李芳没有挣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求饶。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丈夫,眼神里有一种张鹏程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决绝,一种彻底心冷后的平静。
这种眼神让张鹏程莫名地慌了,他松开手,语气稍微缓和:...赶紧把衣服熨好,我上班要迟到了。
李芳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她没有看丈夫,只是走向床边,开始收拾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
你干什么?张鹏程皱眉问道。
我出去住几天。李芳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吧。
张鹏程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哈!长本事了?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你走啊,看你能去哪!别忘了,你一分钱都没有,离了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
李芳没有反驳。她只是继续收拾着简单的行李——两套换洗衣服,身份证,医保卡,还有那个藏得很深的存折,上面有她这些年偷偷攒下的八万块钱。这是她接私活时悄悄留下的,原本是想等张月生日时给她买那台她一直想要的相机。
妈!你疯了吗?张月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谁来给我做饭啊?我和同学约好了中午回来吃饭的!
张强也挤了进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行了妈,别闹了,赶紧去给我爸熨衣服,再给我两百块钱,我和阿月出去吃。
李芳拉上背包的拉链,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突然意识到,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和精力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却变成了和张鹏程一模一样的人——自私、冷漠、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付出。
从今天开始,李芳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自己照顾自己。
她拎起背包,把给明太太做好的衣服一起包好带上,还有她那些需要做的布料,又看了一眼,她这个窝,绕过目瞪口呆的丈夫和子女,走向大门。身后传来张鹏程的怒吼:李芳!你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回来!
李芳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秒,然后坚定地迈了出去。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奇怪的轻松。
小区里,晨练回来的王阿姨看见她拎着包,关切地问:芳啊,这么早去哪儿?
李芳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皱纹:王姐,您知道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短租房?
王阿姨看了看她红肿的脸颊和手中的背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握住李芳的手:有,我女儿的空房子正好要出租,走,我带你去看看。
走在去往新住所的路上,李芳的手机疯狂地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着张鹏程张强张月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她没有查看,只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李芳突然意识到,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为自己做决定。
喜欢人到中年,突然醒悟请大家收藏:(www.zuiaixs.net)人到中年,突然醒悟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