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杀伐的意念扎入识海，如冰锥贯颅。

墨掌柜喉咙里挤出半声闷哼，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指甲抠进地面石缝，血混着冷汗滴落。石破天全身骨骼咬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却仍用身体死死挡在林凡前方，铜铃般的赤红双眼，几乎要瞪裂眼眶。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正经历魔元蜕变的林凡身上。

灵魂像被两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朝相反方向撕扯。肉身每一寸经脉都在哀鸣，丹田处那团膨胀到极限的暗夜魔元疯狂震颤，黑色晶丝胡乱缠绕——不是凝聚，是濒临崩溃的征兆。

溶洞深处，暗金骷髅眼窝里的幽蓝魂火，猛然腾起。

它抬起那只仅剩骨骼的手臂。

没有咒文吟唱，没有灵力波动。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指向的动作。

一道灰白色的指风，凝练到极致，仿佛将万古战场的杀意与死寂都压缩在寸许之间，悄无声息地，点向林凡眉心。

时间被拉长。

石破天能看清指风撕裂空气时留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他想吼，想扑上去，但那股源自上古战魂的意志威压，像冰冷的铁水灌进他每一寸肌肉，将他死死焊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死亡的颜色，逼近公子的眉心。

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绝望的呜咽。

墨掌柜额头抵着冰冷地面，眼角余光死死锁住那道指风。脑中闪过无数保命、遁逃的秘术，却连调动一丝灵气的力气都没有。一种久违的、名为“无能为力”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爬上后脑。

要结束了么？

公子……才刚刚回来……

就在指风即将触及眉心的万分之一刹那——

林凡那双因极致痛苦而近乎涣散的眸子，骤然凝实！

不能死。

这个念头不是浮现在脑海，而是从灵魂最深处、从每一滴燃烧着恨与不甘的血液里，爆炸开来！

赵干狞笑的嘴脸，赵长老枯手拍碎经脉的脆响，青云宗山门石阶上那些冰冷的目光，柳清清塞来丹药时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

还有师娘。

她最后转身离去的背影，青衫在风里微微摆动，没有回头。

他还没问她，为什么信了那些栽赃。

他还没走到她面前，亲口告诉她——你看，我用这身你或许不喜的力量，活下来了，而且，会活得比所有人都高，都远！

给我——凝！！！

无声的咆哮，在识海炸裂！

不再小心翼翼引导那狂暴的能量，不再顾忌经脉能否承受。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将全部意志、全部神魂、全部三年来积郁的不甘与怒火，狠狠压向丹田！

以我之意，御暗夜！

以我之魂，筑魔基！

轰——！！！

丹田内，那团即将溃散的黑色能量核心，骤然向内坍缩！

所有躁动的晶丝瞬间驯服，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中心疯狂收束、缠绕、固化！

一枚米粒大小、通体浑圆、深邃如宇宙诞生前最初黑暗的 【暗夜魔种】，赫然成形！

魔种即成，全新、精纯、霸道数倍的暗夜魔元如沉睡的凶龙苏醒，咆哮着冲出丹田，瞬间冲刷四肢百骸！

魔元筑基，成！

也就在这同一瞬间——

灰白指风，点中林凡眉心。

没有声音。

眉心处，皮肤之下，一个极其模糊、却透着无尽古老与威严的阴影王冠印记，一闪而逝！

新生的、完成筑基的暗夜魔元自发护体，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却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幽暗光膜。

嗤……

指风触及光膜。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细微的、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指风中蕴含的、足以湮灭筑基修士神魂的恐怖杀伐意志和毁灭能量，竟被那层幽暗光膜疯狂地吞噬、分解、同化！

大部分被抵消。

残余的力量依旧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凡胸口。

“噗——！”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坚硬洞壁，喉头一甜，大口鲜血混杂着缕缕黑气喷出，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但，他晃了晃，用手肘撑住岩壁，站了起来。

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洇开暗色。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丹田却传来前所未有的稳固与力量感。

那枚暗夜魔种静静悬浮，缓缓旋转，如同微型黑洞，源源不断吐纳着精纯魔元。

他抬起眼，看向溶洞深处。双眸深处，黑暗漩涡缓缓流转，冰冷，沉静，却燃烧着某种令人心悸的东西。

那苏醒的上古战魂，眼窝中幽蓝魂火已然黯淡大半。它依旧“盯”着林凡，尤其锁定他眉心——那里，阴影王冠的印记已隐去，却残留着一丝令它灵魂战栗的熟悉气息。

愤怒依旧在它的意念中燃烧，却混入了一丝更强烈的……惊疑，乃至一丝埋藏万古的忌惮。

“暗夜……君王……？”意念断断续续，充满混乱与难以置信，“不……时代早已终结……汝……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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