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首页那个加精置顶的帖子还飘着红，标题起得那是相当有水平——《论城市文明的起点：从野蛮的王座走向文明的议会》。

配图更是讲究，一张精修过的黄金王座3D渲染图，金灿灿的扶手旁甚至还P了一束圣洁的百合花。

就在全服玩家还在为这“文明的光辉”疯狂盖楼的时候，凌飒正在城东的废墟坑里，把一铲子带着冰碴的土甩到了外面。

“吭哧。”

这一铲子下去，刚好挖到一块硬石头，震得她虎口发麻。

“姐，”小钉蹲在坑边，手里捏着鼻子，一脸的一言难尽，“咱真就……一定要在这儿修这个？”

他指了指脚下这个大概两米见方、怎么看怎么寒碜的深坑。

坑边上没堆黄金，倒是堆满了从战场上收回来的断剑、烂盾，还有好几根烧成焦炭的房梁。

“你不懂。”

凌飒直起腰，把那把只剩半截的工兵铲往地上一插，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子，“那个什么林大少在论坛上又是建议会又是修王座的，听着挺高大上，但我就问你一句——那帮精英玩家就不拉屎了？”

小钉张了张嘴，显然是被这个充满味道的哲学问题问住了。

“再牛逼的王座，”凌飒指了指远处那座高耸的临时指挥塔，“要是没有下水道，那就是个金马桶，早晚得臭。”

正说着，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布恩走了过来。

这位聋哑鼓手手里没拿鼓，倒是递过来一根奇怪的木棍。

凌飒接过来一看，乐了。

这不就是布恩那根敲断了的鼓槌么？

上面用小刀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刻度，每一格的间距都异常精准。

“三百次战鼓震动的长度？”凌飒比划了一下，冲布恩竖了个大拇指，“这就叫专业。标准公厕的进深，就按这个来。”

她也不嫌脏，随手抓起脚边一块烧得卷边的破布。

那是之前捡回来的那半面队旗，上面还带着褐色的血迹和泥土。

【物品：铁锤的半截队旗（损毁版）】

【解析：织物纤维中含有高浓度盐分（汗渍），以及微量的……嗯，韭菜盒子味。】

【隐藏信息：该玩家生前最后一条未发送的公屏消息——“妈的，东市这边的临时厕所怎么又堵了！憋死老子了！”】

“看吧。”凌飒把旗帜残片小心地铺在坑底，用几块碎砖压实，“这算什么？这就是未竟的遗愿。比起什么‘为了荣耀’，想痛痛快快上个厕所才是最朴实的刚需。”

布恩虽然听不见，但他似乎感知到了凌飒的意图。

他半跪下来，指尖轻轻敲击地面。

震动顺着地脉传导。

那些堆在坑边的焦黑房梁像是活了一样，顺着震波自动滑落，咔咔几声，在坑上架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架。

凌飒眼疾手快，把从林曜那儿顺来的、原本用来装饰王座底座的几块“声波齿轮”废料塞进了木头缝隙里。

滋滋——

焦木缝隙里渗出一层淡淡的柔光，虽然微弱，但这破木棚子瞬间就有了一种“赛博朋克风茅房”的高级感。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做作的脚步声传来。

林曜背着手，身后依旧跟着那个捧着直播设备的苏婉儿（虽然现在不敢露脸了），像个下乡视察的老干部一样溜达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那个刚搭好架子的简陋木棚，又看了看满身是泥的凌飒，嘴角勾起一抹“这就对了”的笑容。

“凌小姐真是……务实啊。”

林曜站在上风口，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的灰尘，“这种基础民生工程确实需要人做。既然凌小姐这么有热情，那以后的排污系统就全权交给你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说完，他稍微侧过头，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管家说道：“让她干。只要她沉迷这种琐事，上面的王座自然就归我们了。”

声音虽小，但凌飒耳朵尖。

她也不恼，只是手里攥着把螺丝刀，冲着林曜咧嘴一笑：“林会长说得对，这工程确实得有人干。不过嘛，我这厕所比较智能，有点认生。”

“什么？”林曜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飒把手里最后一块电路板拍在了门框上。

嗡——！

那个用焦木搭成的门框突然亮起一道全息投影。

画面有点抖动，那是第一视角的记录。

画面里，一个叫“铁锤”的胖子正举着这面旗帜，在怪物的包围圈里死战不退，嘴里还大喊着：“别管我！东市那边的路通了没？那边的撤离点没厕所，新人女孩子们不方便！”

画面下方，系统自动标注了一行金字：

【此处曾有人为集体便利而战（包括但不限于生理便利）。】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几个刚上线的新人玩家，看到这一幕，脚步瞬间就停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简陋的木棚，又看看那个全息投影，竟然下意识地脱帽鞠了个躬。

林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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