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骸缓缓起身,那纯粹漆黑的瞳孔如同两个微型黑洞,吞噬着周围本就稀薄的光线,锁定了因脱力而半跪在地、被云芷搀扶着的阿木。他周身缭绕的死气不再仅仅是阴冷,而是凝聚成了一种近乎实质的、带着粘稠恶意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沼泽,让整个洞窟的空气都变得沉重、窒息。
“能将戊土本源、乙木灵体与星辰之力短暂相融……虽是借了外物取巧,但你这具身体,这份天赋,倒是炼制‘幽冥木傀’的绝佳材料。”幽骸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珍稀猎物般的沙哑兴奋,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尖萦绕着凝练的黑色死光,“毁了倒是可惜,便抽了你的魂魄,炼了你的肉身吧!”
话音未落,他指尖那点黑色死光骤然膨胀,化作一只方圆数丈、完全由精纯死气构成的巨大鬼爪,五指箕张,带着凄厉的鬼啸与腐蚀空间的可怕波动,朝着阿木和云芷当头抓下!这一爪的威势,远超之前那两名邪修的攻击,已然达到了结丹后期的水准,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云芷脸色煞白,通明道体疯狂示警,她知道,这一爪她们绝对接不下!她下意识地就要燃烧本源星辉,做最后的抵抗。
赵铁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伤势过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之爪落下。
阿木感受到那毁灭性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他努力想将云芷推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叹息,在洞窟中悠悠响起。
“唉……”
这声叹息,带着一种被打扰清净的无奈,一种看到自家菜园被野猪拱了的嫌弃,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怜悯的漠然。
随着这声叹息,那足以将阿木和云芷连同他们周围空间一起捏碎的巨大鬼爪,在距离他们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对冲,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分解、消散,化作了最本源的阴气粒子,融入了周围弥漫的死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
幽骸那纯黑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乃至惊骇的神色!他全力施展的“幽冥鬼爪”,竟然被人一声叹息就……化解了?!
赵铁、阿木、云芷,也都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阿木和云芷的身前。
依旧是那身看似普通的粗布衣衫,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双手甚至还懒洋洋地拢在袖子里。
正是墨菲斯!
他打了个哈欠,仿佛刚睡醒一般,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洞窟,看了看受伤的赵铁,又瞥了一眼脱力的阿木和脸色苍白的云芷,最后,那慵懒的视线,落在了祭坛上如临大敌的幽骸身上。
“我说……”墨菲斯开口了,语气带着浓浓的不爽,“你们这些地老鼠,挖洞就好好挖洞,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我也就懒得管了。但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还差点把我家好不容易培养起来、能帮忙干活(省得我动手)的伙计给弄死……”
他的声音逐渐转冷:“这就很不懂事了,知道吗?”
幽骸死死盯着墨菲斯,神识疯狂扫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透对方的深浅!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又像是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
“你……你是谁?!”幽骸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能一声叹息化解他全力一击的存在,绝不是无名之辈!
“我?”墨菲斯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一个被你们吵得没法安心喝酒的倒霉酒馆老板。”
他不再废话,目光落在了祭坛中央那块依旧被死气侵蚀的核心碎片上,眉头微皱:“这东西看着还挺顺眼,被你们这么糟蹋,真是暴殄天物。”
说着,他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对着那祭坛,对着那九面招魂幡,对着那三名(包括幽骸在内)幽冥道邪修,随意地……点了一下。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法则轰鸣。
但在墨菲斯指尖点出的瞬间,幽骸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朝着他碾压而来!他周身凝聚的护体死气,那九面威力不凡的招魂幡,祭坛上那些扭曲的符文……所有的一切,在那根看似平凡的食指面前,都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
幽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便感觉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了他,以及他脚下的祭坛之上!
“嘭!!!”
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挤压的巨响。
那黑色的祭坛,连同上面的符文,瞬间崩碎成最细微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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