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应了一声，暂时压下心头对神器碎片的疑惑，小跑着去地窖取酒。他熟练地用棉布包好一坛“忘忧”，引动一丝微弱的寒气符箓贴在坛壁——这是酒馆标配，专为某些挑剔的（或者单纯是想享受的）客人准备，当然，墨老板自己用得最勤。

将冰镇好的酒放在墨菲斯躺椅旁的小几上，阿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板，刚才那感觉……不像是错觉。这碎片，好像真的‘活’了一点。”他掏出那块较小的土黄色碎片，递了过去。

墨菲斯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了那碎片一下，并没伸手去接。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哦，正常。两块同源的神器碎片靠得近了，又在你这个乙木灵体身边温养了这些时日，彼此气息牵引，有点反应有什么奇怪的？就跟睡久了伸个懒腰一样。”

他伸手拍开酒坛泥封，醇厚的酒香混合着冰爽的气息弥漫开来。美美地灌了一大口，他才继续道：“放心吧，死不了人。真要有什么大动静，我早就把它扔炉灶里当柴火烧了。”

阿木：“……” 虽然知道老板是在开玩笑（大概？），但他莫名地安心了不少。仔细感应，那碎片确实只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如同沉睡的种子萌发出一点微弱的生机，并未有任何危险或失控的迹象。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回怀里，贴身放好。

“不过，”墨菲斯又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天空飘过的云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木说，“苍蝇嘛，拍死一波，总会再来一波。而且有些苍蝇，学聪明了，不往你脸上撞，专挑你耳朵边嗡嗡，烦人。”

他指的是刚才那股莫名的被窥视感。虽然那感觉一闪而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足以让他不爽。退休生活最大的敌人，不是毁天灭地的魔头，而是这些源源不断、打不死还总想搞点小动作的麻烦精。

“告诉月儿和赵铁，最近眼睛放亮一点。”墨菲斯吩咐道，“特别是对那些新来的、看起来特别老实或者特别热情的客人。哦，还有，侯三买的食材，让月儿多检查两遍，别让人下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是，老板！”阿木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墨菲斯的意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圣教和幽冥道在正面交锋中吃了大亏，很可能转而使用更阴险的手段。

接下来的几天，酒馆表面依旧风平浪静。但暗地里，林月儿加强了食材和酒水的检查，赵铁巡逻的次数更加频繁，眼神也愈发锐利。云芷则时常静坐，通明道体全开，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水波般悄然覆盖酒馆内外，甄别着任何一丝可能潜藏的恶意。

这日，一位风尘仆仆、衣着朴素的中年修士走进了忘忧酒馆。他只要了一壶清茶，坐在角落里，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愁，与那些纯粹来看热闹的修士截然不同。

他坐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酒馆客人渐渐散去，他依旧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唉声叹气。

林月儿注意到他的异常，走上前，温和地问道：“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本店虽小，但或许能听听您的烦恼。”

那中年修士像是被惊醒，看了看林月儿，又看了看柜台后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墨菲斯，犹豫再三，终于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师弟而来。”

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师弟本是宗门翘楚，前途无量。可近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不仅与几位长老顶撞，还私下里与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交往甚密……我怀疑，他是被邪魔外道蛊惑了心神！”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我听闻贵酒馆的墨老板……神通广大，连那幽冥道的妖人都能轻易收拾。可否请墨老板出手，救我师弟于水火？我……我愿倾尽所有作为报酬！”

他的话语情真意切，眼神充满了恳求与焦虑，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为同门师弟操碎了心的好师兄。

柜台后，墨菲斯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头也没抬，心中却是不耐烦地嗤笑一声：

“啧，来了。‘蚀心计划’？演技还行，就是剧本太老套。”

“想从内部瓦解？先交钱，再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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