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号”飞舟稳稳降落在忘忧酒馆后院时,已是黄昏时分。橘色的夕阳光晕为熟悉的院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侯三和王老四早早迎了出来,看到众人平安归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忙不迭地接过飞舟上卸下的各类物资,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离开不过数日,酒馆却仿佛沉淀了更深的安宁。墨菲斯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酒香、木香和淡淡饭菜气息的空气,满足地眯起了眼:“还是家里舒服。”
翌日,忘忧酒馆摘下了“东主有事”的牌子,重新开张营业。
消息传开,沉寂了几日的清风镇仿佛又重新活络起来。那些翘首以盼的熟客、好奇的镇民、以及远道而来碰运气的修士,再次络绎不绝地涌向酒馆。很快,大堂内便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仿佛之前那连番的风波从未波及到这个小小的边镇酒馆。
林月儿恢复了精明干练的掌柜模样,算盘拨得清脆,招呼着客人,安排着酒水。赵铁则苦着脸,认命地扛起了后院那堆积如山的柴火,开始了他“以剑意劈柴”的漫长修行,每一下都全神贯注,力求精准,倒是让偶尔瞥见的熟客啧啧称奇。
阿木遵照墨菲斯的吩咐,开始了短期的闭关。他在自己房间布下简单的静心阵法,将那颗星核悬浮在身前,一边以乙木灵气温养,一边尝试着用墨菲斯传授的秘法,将神器碎片那独特的气息层层包裹、内敛,仿佛为宝物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匿息壳”。过程缓慢而精细,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控制力,但阿木心性坚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云芷则喜欢坐在酒馆后院那株老槐树下,对着石桌上的清茶静坐。她的通明道心在经历了天机阁星盘的冲击和归墟意志的隐约感知后,仿佛被擦拭过的明镜,映照外界时更加清晰,却也更容易捕捉到那些隐藏在寻常下的微妙涟漪。她时常一坐就是半日,眼眸清辉流转,不知在感悟着什么。
墨菲斯则彻底回归了他最爱的退休生活。大部分时间都瘫在后院那张专属躺椅上,晒着太阳,喝着从天机阁顺来的“星辉凝露”或是自家酿的“忘忧”,手里永远有一本看不完的话本。偶尔有熟客壮着胆子请求“魔王指点”,他心情好时也会随口说两句,往往能让对方茅塞顿开;心情一般时就直接装睡,呼噜打得震天响。
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了那种慵懒而平静的轨道上,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直到三日后,天机阁承诺的典籍副本,由一只神骏的机关木鸟准时送达。林月儿签收后,将几只沉重的玉箱搬进了库房。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关于上古归墟传说、平衡之钥零星记载、星辰本源探究以及诸多杂学秘闻的玉简和古老书卷,内容庞杂,年代不一,有些甚至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古文字。
墨菲斯随意翻看了几卷,便丢给了林月儿和云芷去整理归档,他只需要知道里面有他可能需要的信息就够了。
又过了两日,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酒馆迎来了一位不太寻常的客人。
那是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一个旧书箱、看起来约莫三十许的文士。他面容清癯,气质温和,像个落魄的游学书生,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与酒馆内那些气息各异的修士显得格格不入。他只要了一壶最便宜的清茶,坐在角落,从书箱里拿出一本纸页泛黄的旧书,静静地翻阅着,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清风镇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凡人路过。
然而,当云芷提着水壶经过他桌边,不经意间瞥见他手中那本旧书的封面时,脚步却微微一顿。那封面上用古篆写着两个字,她恰好从天机阁送来的典籍副本中见过类似的字形,依稀能辨认出是——“葬经”。
更让她心中一凛的是,她的通明道体,从这个看似普通的文士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线”!没有因果之线,没有情绪之线,甚至没有生命气息的流动之线!他就坐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虚幻而不真实。
云芷不动声色地走开,找到正在柜台后核对账本的林月儿,低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
林月儿闻言,眉头微蹙,悄然打量了那文士几眼,同样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她相信云芷的感知。
“我去告诉老板。”林月儿放下账本,走向后院。
后院,墨菲斯正对着赵铁劈出来的、大小形状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柴火堆点头:“嗯,有点样子了,不过纹路还是有点差异,继续努力。”
听到林月儿的汇报,他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身上的碎屑。
“哦?‘葬经’?没有‘线’?”墨菲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有意思,看来有‘客人’不喜欢走正门,喜欢装成路人甲啊。”
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对林月儿道:“去,给他换壶茶,换成咱们窖藏三年的‘云雾青’,就说新到的,免费品尝。”
林月儿依言而去。
墨菲斯则慢悠悠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踱步走向大堂。他没有看那文士,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后,拿起一块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酒坛,仿佛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青衫文士似乎对换上的、灵气氤氲的“云雾青”毫不在意,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葬经》,只是端起茶杯时,动作微微一顿,仿佛透过氤氲的热气,与柜台后的墨菲斯,有了刹那无形的对视。
酒馆内喧嚣依旧。
无人察觉,在这平常的午后,某种无声的试探与交锋,已然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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